日期:2022-06-15
這是《藤野先生》解讀,是優秀的教學案例文章,供老師家長們參考學習。
我們需要溫暖且嚴謹的先生,像藤野先生這樣。
藤野先生敬業如神。我們來看批講義事件。
他先問魯迅能不能抄下來,得到肯定回答后就讓魯迅拿給他看,然后“第二三天便還我”,這說明時間不長,可是魯迅打開后才發現他的講義“從頭到末,都用紅筆添改過了,不但增加了許多脫漏的地方,連文法的錯誤,也都一一訂正”。“從頭到末”說明全部都看了,“都用紅筆”說明全部都改了。更讓人吃驚且感動的是連文法方面的錯誤都改了,而且是“一一訂正”,也就是每一處文法錯誤都給改過來了。一個醫學老師,竟自覺肩負起了語言老師的職責。何況,他還要求魯迅每星期都要交給他看一回。所以才讓魯迅“感到一種不安和感激”。藤野先生不是說說而已,他說到做到,幫助和指點魯迅“一直繼續到教完了他所擔任的功課:骨學、血管學、神經學”。
深思之,藤野先生為何這樣做呢?添改講義當然說明他認真負責,一絲不茍,嚴謹敬業,而訂正文法錯誤,除了以上這些,還能看出其對魯迅特殊的關愛。魯迅是中國人,日語文法方面與日本學生相比有天然的差距,藤野先生糾正魯迅的文法錯誤,既能讓魯迅避免因文法表達有誤而影響所學知識的嚴謹性,畢竟醫學知識事關生死,半點兒馬虎不得;又能讓魯迅在學其他知識時受益。可謂誨人不倦,用心良苦。
藤野先生心細如發。我們來看解剖實習事件。
解剖實習了大概一星期,他又叫我去了,很高興地,仍用了極有抑揚的聲調對我說道:——
“我因為聽說中國人是很敬重鬼的,所以很擔心,怕你不肯解剖尸體。現在總算放心了,沒有這回事。”
這里面其實有一個問題,藤野先生又是“很高興”,又是“極有抑揚”,說明他看到魯迅順利參與解剖實習是很高興的,他也向魯迅表明了他當初的擔憂。既然如此,他為何不一開始就問魯迅愿不愿意參與解剖實習呢?為什么要等到大概一星期時才提及此事呢?
我的理解是這體現了藤野先生的心細如發。如果一開始就問魯迅,既顯著唐突,又可能在魯迅想克服對鬼神的敬畏時因被老師詢問而畏手畏腳。所以藤野先生默默地關注著魯迅,一天過去,兩天過去,直到一星期左右看到弟子確實沒問題時才如釋重負,才將這份擔憂講了出來。
問題又來了,既然魯迅參與解剖實習沒問題,藤野先生也已經沉默了這么久,為何不繼續沉默下去呢?
我的理解是這依然體現了藤野先生的心細如發。這個時候告訴魯迅自己當初的擔憂,既是欣慰,也是鼓勵。萬一魯迅其實一直在跟內心的鬼神思想做斗爭呢?藤野先生說“現在總算放心了”,說“沒有這回事”,可以幫魯迅更好地卸下思想包袱。我相信,這就是藤野先生的用意。
藤野先生惜緣如金。我們來看告別事件。
魯迅與其告別,藤野先生不忍分別。文中寫道:“他的臉色仿佛有些悲哀,似乎想說話,但竟沒有說。”可見深沉的悲傷中,人是說不出話來的。見他“有些凄然”,魯迅說了兩句安慰他的話,但他還是忍不住一聲嘆息。
按理說寫到這里也就夠了,一個老師已經向學生表達了他分別的傷感與所授知識不能給學生帶去意義的可惜,但作者又繼續寫道:
將走的前幾天,他叫我到他家里去,交給我一張照相,后面寫著兩個字道:“惜別”,還說希望將我的也送他。但我這時適值沒有照相了;他便叮囑我將來照了寄給他,并且時時通信告訴他此后的狀況。
講義上密密麻麻的批改滲透關愛,照片上短短的“惜別”二字傳遞不舍。原來叮囑魯迅每周拿講義給他,現在則叮囑魯迅要時時保持聯絡。
魯迅成績并非出類拔萃,而且來自當時積貧積弱的中國,但藤野先生毫無歧視之心,甚至對魯迅格外關照,實在令人感動。
敬業如神,是為工匠;心細如發,是為良師;惜緣如金,是為摯友。
我們需要這樣溫暖且嚴謹、能感動學生一生的先生,像藤野先生這樣。
我們需要清醒且努力的學生,像青年魯迅這樣。
魯迅自潔,看到成群結隊,不知家國為何物的“清國留學生”,就心生厭惡,避而遠之。
魯迅自強,他雖來自弱國,卻能憑借自己的努力取得中等的成績。
魯迅自尊,他在異域也敢詰責學生會干事,消除詆毀自己作弊的流言。
魯迅自醒,他看到麻木的中國人開心地圍觀電影中的中國人被殺,便決意離開,然后棄醫從文。
自潔、自醒說明有是非心,自尊、自強說明有榮辱感。是非心是做人的底線,榮辱感是成才的基礎。反觀那些考試不及格卻調侃藤野先生穿著打扮的人,那些目光呆滯、麻木不仁的看客,則既無是非心,又無榮辱感。教導他們作甚!
我們需要清醒且努力、值得讓先生傾心付出的學生,像青年魯迅這樣。
青年魯迅有多努力呢?藤野先生曾這樣回憶教授魯迅時的感受:
當時我主講人體解剖學。周君上課時雖然非常認真地記筆記,可是從他入學時還不能充分地聽、說日語的情況來看,學習上大概很吃力。于是我講完課后就留下來,看看周君的筆記,把周君漏記、記錯的地方添改過來。如果是在東京,周君大概會有很多留學生同胞,可是在仙臺,因為只有周君一個中國人,想必他一定很寂寞。可是周君并沒有讓人感到他寂寞,只記得他上課時非常努力。
可見“很吃力”卻“非常努力”是青年魯迅給藤野先生留下的突出印象。也正因如此,藤野先生才如此傾心相助。對當時的魯迅而言,這無異于雪中送炭。當我們長時間身處冰冷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伸過來,便足以溫暖我們的一生。魯迅先生將藤野先生視為自己的唯一恩師是有道理的。
藤野先生曾這樣表達被魯迅先生尊為唯一恩師的感受:
我雖然被周君尊為唯一的恩師,但我所做的只不過是給他添改了一些筆記。因此被周君尊為唯一的恩師,我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周君來日本的時候正好是日清戰爭以后。盡管日清戰爭已過去多年,不幸的是那時社會上還有日本人把中國人罵為“梳辮子的和尚”,說中國人壞話的風氣。所以在仙臺醫學專門學校也有這么一伙人以白眼看待周君,把它當成異己。少年時我向福井藩畢業的野坂先生學習過漢文,所以我很尊敬中國的先賢,同時也感到要愛惜來自這個國家的人們。這大概就是我讓周君特別親切,特別感激的緣故吧。
汪國真說:“如果付出,就是為了有一天索取,那么我將變得多么渺小。”藤野先生沒覺得為魯迅做過什么特別的事,而這也正是他令人油然生敬之處。
魯迅回國后先是在紹興的中學里教書,后來到北京。而藤野先生則在離開學校后回鄉行醫,兩人都曾給對方寫信,但因地址變化較大,相互之間都沒收到。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巨大的遺憾。魯迅先生1936年去世,藤野先生1945年去世。魯迅先生去世時有記者找到藤野先生,把這一消息告訴他。以下是藤野先生的侄子藤野恒三郎的回憶:
40年前,也就是魯迅逝世的那一年,有一位記者拿來了一張魯迅逝世時的照片給我叔父嚴九郎看。這時,我叔父才知道魯迅逝世的消息。當時,嚴九郎正襟而坐,把那張照片舉過頭頂,然后提筆寫了“謹憶周樹人君”。
人生苦短,得遇良難。兩載相伴,一生相惜。
古人講“天地君親師”,把老師列到如此的高度。其實教師這個職業并沒有那么崇高偉大,只不過偶爾因為有了藤野先生這樣的老師和魯迅先生這樣的學生,才讓教師這個職業讓人看起來如此美好。
我們需要溫暖且嚴謹的先生,我們需要清醒且努力的學生。生逢良師是造化,生逢英才亦是造化。相互欣賞,師生同心,老師真教,學生真學,才能既收獲真知,又收獲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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