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2-06-10
這是《鈷鉧潭西小丘記》鑒賞解讀,是優秀的教學案例文章,供老師家長們參考學習。
八記寫到第三篇,柳宗元心神飄了起來,文筆開始生花了。
開篇兩個“得”字,有意外收獲的味道。被貶之后,柳宗元內心里是承認自己有過失的,流露在文筆間就是不易察覺的自嘲自責,這在《愚溪詩序》 全文和 《 始得西山宴游記》的首句當中可以找到佐證。他也許認定自己不配享有山川如此之饋贈,如今意外“得”容身的西山,又得安神的鈷鉧潭,沒有借口不感謝永州溫情滿目的山水了。
柳氏用與《鈷鉧潭記》相似的筆法敘述了他購買這個小丘與改造其面貌的過程。這個小丘又是一塊“棄地”,正如作者是被主流社會拋棄了的人一樣。景與人同病相憐,天與人在這里合一了。于是“皆大喜”,作者又一次陶醉在永州山水的溫情相知當中。他與同伴一把火燒掉惡木穢草,也多少燒去了心頭一點點晦氣。在滿目生機的自然山水中,作者耳目心神紛然與之呼應,全身心投入到了這塊“棄地”的懷抱。當年壯志方酬的曹孟德“何以解憂”的千古幽思,已經被謫居永州的柳宗元消解,融化煩惱的良方就是眼前腳下這“悠然而虛”“淵然而靜”的“棄地”。
接下來的筆頭可就流泄出怨氣來了,“不匝旬而得異地者二,雖古好事之士,或未能至焉。”這句話初一看,是說這樣的好地方沒有人到過,而我接連遇到,簡直應接不暇,怎不快樂!再一琢磨,這話怎么不是滋味。想一想永州八記的基調都是抑郁幽冷的,本文結尾也是“既悲丘之不遇,又悲己之不遇;丘雖見棄于世人,尚可碰到知音的賞識,可自己竟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相比之下,不是人的遭遇更慘于丘嗎? " (尚永亮先生語)前面己經說過,此地真實面貌未必美好如柳文所寫,此地多年來賤價出賣都賣不掉,農夫漁父尚且過而陋之,該是多么不起眼的所在。那么作者筆下的小丘為什么會這么美好呢?顯然柳宗元是在故作姿態 ——這里多好啊!你們把我趕到這里來,你們以為這里只是荒山野嶺,你們自以為剝奪了我在煙柳如絲的京城長安的美好生活,我就完蛋了?告訴你們,我這里好的很!你們奪走的那些我不稀得要。當然這幾句話有些東北風拉場戲里潑婦罵鄰的味兒,好像放到柳宗元這兒,人們有些不好接受。“我跟你講”,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民族心態,這是普遍存在的人之常情,柳宗元也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說一兩句氣話反話也是可能的。黎巴嫩的紀伯倫寫的那本書不就叫“淚與笑”嗎?含淚的笑是最能讓觀者心靈顫動的。
以上析神,現在說形。《鈷鉧潭西小丘記》是八記中行文技巧運用比較明顯的一篇,本文有三處斧鑿之痕不顯斧鑿之功盡顯的妙筆。
一是首段繪奇石如獸的兩句,小丘奇在石頭的造形上,“其嶔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馬之飲于溪;其沖然角列而上者,若熊羆之登于山。”繪生動之形的筆,緣自樂于欣賞之心和長于審美之眼。我們從柳宗元筆下讀到了這畫面感極強的文字,自然神往于其地其景。理性地想想,也許我們親自去訪問之后會一無所獲,看不出那些石頭像牛似馬如熊羆,因為我們沒有柳氏的捕捉能力,達不到他的審美水平。鳶飛之心沒有柳氏清澈的眼。
二在次段“嘉木立,美竹露,奇石顯”這里,這三個短句就是三個并列在一起的主謂短語,既是對仗工整的對偶句,又是妙境迭出的排比句,從中我們不得不欽佩柳氏處逆境而追尋美再現美的美好心靈不隨環境的惡化而改變消逝的執著與從容。
第三處是其后“枕席而臥,則清泠之狀與目謀,瀯瀯之聲與耳謀,悠然而虛者與神謀,淵然而靜者與心謀”。運筆似行云,行文如流水。作者的筆到這兒都寫“飛”了。其它如“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鳥獸之遨游”,這樣工整的句子在一篇短文中大量涌現,使得文章語言整散結合,讀來確實讓人“心旌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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