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2-10-22
這是親子閱讀故事10篇電子版,是優秀的故事推薦文章,供老師家長們參考學習。
一、大灰狼阿洛伊修斯與丟失的肉凍
有一天早晨,大灰狼阿洛伊修斯坐在廚房里使勁地想啊想,可他怎么也想不起來那最后一罐肉凍到哪兒去了。這時候,他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吱——吱,喳——喳!”
“我的天哪!這么大的喧鬧聲,我怎么能思考啊!”他邊想邊往門口跑去。他抬頭一看,在一棵大橡樹枝頭,坐著一只大胖知更鳥。
“閉嘴!別吵了!”阿洛伊修斯咆哮著說,“我正在思考重要的事情,快走,噓!”
大胖知更鳥繼續歌唱。
“哼,”阿洛伊修斯說,“我知道該怎樣把你轟走。”他撿起一根木棍朝知更鳥扔去。
“吱——喳。”知更鳥還在唱,因為棍子沒有打著她。
“聽著。鳥胖子!”阿洛伊修斯說,他都快氣瘋了。“我正在忙著思考問題,你把我引出來,你現在是坐在我的樹上,而我聽膩了你發出的吵鬧聲,你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同一個調子。快走,噓!”
可是,那只大胖知更鳥唱得更歡了。
“好吧,”阿洛伊修斯說,“既然你不肯安靜下來,那我就搖晃你坐著的樹枝。”阿洛伊修斯跑進屋子,拿出一根長長的釣魚竿。他把魚竿高高舉起,一下子就打中了那只鳥兒坐著的樹枝。
“吱——喳。”受驚的鳥兒叫著飛走了。
“哈哈,”阿洛伊修斯說,“我就知道我能把你轟走。”
這時候,阿洛伊修斯發現樹葉深處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這是一個鳥窩。“吱——吱”,里邊有什么東西還在叫著。
“噢,老天爺!”阿洛伊修斯心想,“我真不知道那只鳥兒當媽媽了!”他放下魚竿,爬到樹上,朝鳥窩里看看,里面有三只小鳥,他們的小嘴都張開著。
“閉上你們的嘴!”阿洛伊修斯說,“難道你們沒看見我不是你們的媽媽嗎?”
這幾只小鳥搖晃著小腦袋,使勁地張大嘴巴。
“難道你們不冷嗎?”阿洛伊修斯看到小鳥還沒長出羽毛就問道。
“你在問誰?是問我嗎?”下面傳來一個聲音,阿洛伊修斯低頭一看,原來是他的狼朋友塞繆爾。
“你在樹上干什么呢?”塞繆爾問。
“我正在思考一件重要的事兒,可是,有一只鳥兒吵個不停,攪亂了我的思路,我把她攆走以后才發現她已經當媽媽了,有三個鳥寶寶呢。”
“讓我瞧瞧。”塞繆爾說著也爬上了那棵樹。
“它們長得還不錯,對吧?”阿洛伊修斯問。
“可憐的小東西,”塞繆爾說,“又冷又餓還沒有媽媽。”
“用不著可憐他們,”阿洛伊修斯說,“我會照顧他們的。”
“你怎么照顧他們呢?你又不能張開溫暖的翅膀,讓它們縮在你的羽毛里。再說,你要是坐在鳥窩里,非把鳥窩壓爛不可。”
“沒有翅膀可不是我的錯兒,”阿洛伊修斯說,“可是我知道我該做些什么。我守在這兒給他們蓋上手絹,而你呢,去給它們找幾條小蟲吃。”
“啊,不!”塞繆爾急忙說,“你總是挑選輕松工作,把艱苦的任務留給我,我可不知道到哪兒去找小蟲。”
“那好吧!”阿洛伊修斯說,“既然你是這個態度,那你就守在這兒吧,別讓手絹掉下來,我去找蟲子。”他從樹上滑下來,蹦蹦跳跳地上了路,朝母狼旺達家跑去。旺達正在烤餡餅。
“你家有什么小蟲沒有?”阿洛伊修斯問。
“小蟲?”旺達驚奇地問,“當然沒有!”她奇怪極了。
“那你知道在哪兒能找到小蟲嗎?”阿洛伊修斯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盯著餡餅。
“不,我不知道,”旺達生氣地說,“請原諒,我得先烤餡餅。”
阿洛伊修斯走出房門,翻起一塊大石頭,發現下面有一條又白又胖的毛毛蟲。他把小蟲放到衣袋里,接著,他找了一根小棍,在潮濕的土地上挖了個小洞,又找到了兩條肥胖的蚯蚓。“噢,太棒了!”他心里想,“小鳥們可以飽飽地吃頓午餐了。”
“你早該回來了,”塞繆爾怒吼著說,他還蹲在那根樹枝上。“我可給它們蓋煩了,它們總是扭來扭去的。”
“別激動,”阿洛伊修斯說,“這兒有三條小蟲,你喂喂它們吧,我還得到旺達家去一趟,問問她能不能給鳥寶寶織幾件小毛衣。”
“不,你不能再去了,”塞繆爾一邊怒叫,一邊從樹上爬下來。“我在這兒呆夠了,我到旺達家去,你在這兒喂它們,給它們蓋手絹吧!”
塞繆爾沿著大路奔跑,阿洛伊修斯只好又爬到樹上,喂那幾只小鳥,它們吃得可香啦!
塞繆爾來到了旺達家,旺達正把剛烤好的餡餅放在桌子上晾涼。
“下午好!”塞繆爾一邊用鼻子聞著餡餅的香味,一邊禮貌地說,“請問,您是否能給三只小鳥織三件小毛衣?”
“你真是傻瓜!”旺達說,“我從來沒見過像你和阿洛伊修斯這樣的傻瓜!先是他來詢問有沒有小蟲,接著你又來問能不能給小鳥織毛衣,回答是‘不’!你回去吧,我忙著吶!”
“請等一等,旺達,”塞繆爾說,“如果你不肯幫忙,可憐的阿洛伊修斯就得一直守在樹上,會把他累壞的。”
“阿洛伊修斯守在樹上?你們倆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塞繆爾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
“噢,天哪!”旺達說,“難道你們不知道只要你們離開那個鳥窩,那樣鳥媽媽就會回來嗎?”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一邊用圍裙擦著眼,一邊說,“我從來沒有想到你和阿洛伊修斯還會給樹上的小鳥當保姆,快讓他走開吧,好讓可憐的鳥媽媽回來照看她的家。還有你,塞繆爾,”她接著說,“把這塊餡餅拿著,告訴阿洛伊修斯,要是他不立刻下來,你就把餡餅全吃掉!”
當阿洛伊修斯從樹上往下看,看見塞繆爾拿著餡餅走過來,他又想起了肉凍。忽然,他想起來了,那最后一罐肉凍就在他的肚子里,他幾天前就把它吃了。
二、午餐游戲“嘎吱嘎吱”
一個炎熱的夏日,大灰狼阿洛伊修斯看見母狼旺達朝他的屋子走來。她戴著一頂大草帽,挎著一個大籃子。
“喂,阿洛伊修斯,你愿意同塞繆爾和我一塊兒去采黑草莓嗎?”旺達問。
“不,昨天夜里我沒睡好覺,我想白天好好歇歇。”阿洛伊修斯說。他實在懶得去刺人的草莓叢中采草莓。
旺達說:“啊,那你就呆在家里休息休息吧!我和塞繆爾一道去。”
阿洛伊修斯目送著旺達消失在大路上。他猛然想到,旺達和塞繆爾一定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餐,他很后悔沒答應跟他們一起去。
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阿洛伊修斯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他想,“現在塞繆爾和旺達一定在找陰涼地方,好吃他們的午餐,沒準兒我能及時趕到,跟他們共進午餐。我就說我突然感覺好些了,于是,趕快跑來幫助他們。”
他急急忙忙地跑去找旺達和塞繆爾。他跑上大路,翻過小山,瞧了瞧路邊的草莓叢,所有成熟的黑草莓都被摘光了。
他想:“我真餓??!如果我不能盡快地找到他們,我就會餓得走不動路了。”他踏上了一條林間小路,然后,大喊起來:“塞繆爾!旺達!你們在哪兒呀?”
塞繆爾和旺達聽到了他的喊聲,這時,他們正坐在小河中央一塊光滑的大石頭旁邊,面前擺著各種美味的食物。
旺達說:“阿洛伊修斯一定感到好一些了。”
“這么快就好了?真是怪事!我看,他只不過是餓了,我可不想把我的午餐分給他吃。”塞繆爾說。
旺達說:“塞繆爾,你這樣說不覺得臉紅嗎?阿洛伊修斯剛好一點就來幫助我們,我要把我的午餐分給他吃。”說著,她對阿洛伊修斯喊道:“我們在這兒,在小河邊!”
塞繆爾嘟嘟噥噥地說:“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總是護著他,我可一見他就討厭,只要看他一眼,我就一點胃口都沒有了。我真希望他在河里的踏腳石上滑一個跟頭,摔到河里去。”
旺達說:“塞繆爾,你得小心點,你說壞話會得到惡報的!”
塞繆爾噘起嘴巴,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塞繆爾,你哪兒不舒服嗎?你今天的脾氣壞得出奇。”
“我原來脾氣一直很好,就是因為你把阿洛伊修斯引來了,破壞了我吃午餐的胃口,我的脾氣才變壞的。”
這時,阿洛伊修斯忽然出現在小河岸上。“如果你的胃口被破壞了,我來替你吃。”說完,他就小心地跳過一塊塊巖石,朝他們走來。
“你一粒面包渣也吃不著!”塞繆爾尖叫著。他一邊用手緊緊地抓住他那塊三明治,一邊用胳膊護著他膝蓋上的紙盤。“你剛才不是身上難受嗎?為什么不呆在家里養病?”
阿洛伊修斯在旺達身旁坐下來,貪饞地望著她手中的三明治。“因為我感覺好些了,所以,我來到這兒,并且想幫你們干點活。”
旺達說:“塞繆爾,你聽聽,阿洛伊修斯好心好意地來幫助你,你卻說了那么多不好聽的話,你不感到臉紅嗎?阿洛伊修斯,請吃三明治!”她說著把她的紙盤推到了阿洛伊修斯跟前。
阿洛伊修斯餓急了,他希望自己能吃一籃子三明治。他一邊嚼著三明治,一邊狡猾地說:“你們玩過‘嘎吱嘎吱’的游戲嗎?”
旺達說:“沒有啊,什么叫‘嘎吱嘎吱’的游戲?怎么玩呀?”
阿洛伊修斯說:“挺好玩的。首先,你必須把所有食物藏在一個東西后面,比如說吧,就藏在那棵大楊樹后面。”
塞繆爾插嘴說:“會招螞蟻的!”
阿洛伊修斯說:“不會的,我們可以把河里的那塊大石頭抬出來,在上面鋪一塊餐巾,在螞蟻發現食物之前,我們的游戲就會結束了。關鍵是我們必須輪流藏在大樹后面……”
“哈哈,別自作聰明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如果輪到你藏在樹后,身邊又擺著所有的食物,你會把食物吃得一干二凈!”塞繆爾咆哮著說。
阿洛伊修斯裝出很痛心的樣子說:“如果你不信任我,當輪到我的時候,旺達可以來監視我。”
塞繆爾問:“這愚蠢的游戲有什么意義呢?”
阿洛伊修斯說:“你往下聽??!當輪到我在樹后面時,我拿起一塊三明治。”
塞繆爾尖叫起來:“別拿我那一塊!”
“那我就拿旺達的,你們都知道,三明治的外面包著一層蠟紙,當我剝開蠟紙的時候,如果你能聽到沙沙沙沙的蠟紙聲,就喊一聲‘嘎吱嘎吱’,我就必須立刻把三明治放回去。接著,就輪到你藏在大樹后面。不過,如果你沒聽見我剝開蠟紙的聲音,我也只能吃一塊三明治。”
塞繆爾哼了一聲,心里想:“我可得治一治這個老饞鬼,就是我沒聽見他剝開蠟紙的聲音,我也要大聲地喊‘嘎吱嘎吱’,讓他一口東西也吃不上。”于是,他高聲地說:“好吧!開始吧!”
阿洛伊修斯沖著旺達擠了擠眼睛說:“拿一條干凈的餐巾來。把三明治和黑草毒放進籃子里,我去搬那塊大石頭。”
旺達照著阿洛伊修斯的吩咐去做了。她小心地跳過一塊塊巖石,一會兒就安全地到達了河岸。阿洛伊修斯跟在后面。但是,當他踏上第二塊巖石的時候,他就轉過身,把第一塊石頭搬起來。他對塞繆爾說:“我們要把三明治放在石頭上。”
過了幾分鐘以后,他又回來,把第二塊和第三塊踏腳石都搬起來了,還對可憐的塞繆爾說:“我們想多墊幾塊石頭,把三明治擺在高處。”說完,他就走了,不一會兒,塞繆爾聽見了剝開包裝蠟紙的聲音。
“嘎吱嘎吱!”塞繆爾尖叫道。
阿洛伊修斯咬了一大口三明治,把嘴巴塞得滿滿的,嘟嘟噥噥地說:“你在說什么?”
“我在說‘嘎吱嘎吱’。”塞繆爾大叫。
塞繆爾想跑過河去找阿洛伊修斯,可是,他發現阿洛伊修斯已經把河里所有的踏腳石都搬走了,他站在小河邊束手無策。他氣急了,發出一聲可怕的咆哮。最后,塞繆爾只好踏著水過河,走了幾步就滑倒了。他在水里撲騰著,可怎么也站不起來。
這時候,阿洛伊修斯和旺達高高興興地吃掉了所有的三明治。
三、不迷信的大灰狼阿洛伊修斯
有一天夜里,月亮又圓又亮。大灰狼阿洛伊修斯在床上翻來覆去,可是不管他怎么變換姿勢,他還是睡不著覺。
“哼”,他想,“不知道塞繆爾是不是也睡不著。”想到這兒,他坐起來,穿好衣服,打開門,隔著大路向塞繆爾的房間張望。
看起來,那座房子安靜極了,只有客廳的窗戶透出燈光。“塞繆爾一定還沒睡,要不然他不會開著燈。”阿洛伊修斯心想,“他也許正想找個伴兒談談話呢。我要去找他,給他解解悶。”他穿上毛衣,走出家門,沿著門前的小路走去。
阿洛伊修斯還沒走上大道,就聽見一聲可怕的尖叫,是從大路那頭旺達的房子里傳出來的。他看了看旺達的窗口,也透出了燈光。
“救命??!”旺達大聲喊著。
阿洛伊修斯趕緊跑到大道那邊去,使勁地敲旺達家的門。旺達很快打開門,讓他進了屋,她的表情非常憂慮,她氣喘吁吁地說:“啊,阿洛伊修斯,謝謝你到我這兒來。”
阿洛伊修斯在旺達的家里四處看了看,覺得一切都很正常。“我好像聽見了塞繆爾的腳步聲。”他說著,走過去打開房門,讓塞繆爾進了屋。
“到底出了什么事?”塞繆爾一邊扣好襯衫的扣子,一邊問旺達,“你干嗎要尖叫?”
“噓,”阿洛伊修斯說,“她還沒告訴我呢,但是她看起來心慌意亂的。”
“噢,真是活見鬼!”塞繆爾說。“我們大家都有權利偶爾感到心里不痛快,不過,她干嗎非要在半夜大叫大嚷的,攪得大伙兒都睡不成覺呢?”
旺達抱著胳膊,緊緊地咬著嘴唇說:“問題是發生了一件嚴重的事兒。”阿洛伊修斯覺得她的樣子很滑稽,就忍不住笑起來。
“你還敢笑話我,阿洛伊修斯。”旺達生氣地說,“這是一件可怕的事。”
“什么事兒這么可怕?”塞繆爾吼叫著。
“我聽見一只貓頭鷹在池塘那邊尖叫了三聲,這會給我帶來壞運氣的。”
“胡說八道,他就是叫得難聽點,但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壞運氣的。”
阿洛伊修斯生氣地說:“這一點你可錯了,他已經給咱們帶來壞運氣了。就是他的叫聲把咱倆從暖和的房子里引出來,聽旺達述說她那愚蠢的迷信。”
“阿洛伊修斯,你聽著,”旺達憤怒地說。“我說貓頭鷹叫不吉利就是不吉利?,F在,請回家吧,我不留你們啦。”旺達把他倆送出去,就“嘭”地一聲關上門。塞繆爾和阿洛伊修斯踏著月光朝家走。
“有時候我都想搬家了。”阿洛伊修斯說。
“嗨,對旺達的話你別往心里去,”塞繆爾說,“她有時愛發這樣的小脾氣。”
快到家的時候,阿洛伊修斯忽然停了下來,“哎,你聽……”他說。池塘那邊的貓頭鷹又叫了。“我也不太喜歡他叫的聲音。”阿洛伊修斯悄悄地說道。
“你過去見過貓頭鷹嗎?”塞繆爾問,“他們個子很小,所以烏鴉和雀鳥白天老欺負他們,大叫大嚷地唱歌,貓頭鷹哪能叫得過他們呢,就只好在夜里歌唱。”
“那他們應該好好練練嗓子,爭取在白天歌唱。”阿洛伊修斯一邊走上門前的小路,一邊吼叫著說。他轉過身用眼睛盯著塞繆爾問道:“照你看來,貓頭鷹的叫聲會帶來壞運氣只是迷信了,對嗎?”
“當然是迷信。”塞繆爾笑著說,“但是,如果你怕聽他的叫聲的話,只要把你的鞋倒扣起來,放在床底下,他就會一聲不叫了。”
阿洛伊修斯回到家,爬上床,伸手把鞋倒扣過來。“我不迷信,”他心里說,“我只是希望一切安靜下來,我好睡覺。”
四、大灰狼阿洛伊修斯和小公雞
一天早晨,大灰狼阿洛伊修斯看見他的朋友旺達在小路上走。
旺達喊道:“喂,你有沒有小雞方面的知識呀?”
阿洛伊修斯對小雞一竅不通,但是他卻說:“我當然知道,在這方面,我比任何人的知識都多。”
旺達說:“那你快來吧,一只野雞飛到我的雞圈里來了,我不知道它屬于什么品種。”
阿洛伊修斯和旺達一起沿著大路往前走。
“我的雞個個都好,它們每天下蛋,我不知道這只新來的野雞怎么樣。”
他們來到旺達家的后院,阿洛伊修斯看見了旺達的雞棚,四周圍著一圈柵欄,里面擺滿了鋪著稻草的盒子,棚頂的下面有一根棲木,幾只白母雞正在地上啄食。
阿洛伊修斯說:“瞧啊,每一個窩里都有一個蛋。”
旺達說:“那些都是磁蛋,母雞們一下完蛋,我就把雞蛋拿出來做菜吃,但是,窩里要留一個蛋,這樣它們才會繼續在盒子里下蛋,我就把磁蛋放進去,糊弄它們。”
“啊,這一定就是那只野雞了!”阿洛伊修斯指著一只雞說。
那只雞有鮮紅的雞冠,烏黑的尾羽,黃色的腳,脖子周圍還有一圈漂亮的紅褐色的頸毛。
旺達問:“這到底是什么品種的雞,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你沒看見它身上的顏色多鮮艷嗎?這是一種下復活節彩蛋的雞。”阿洛伊修斯說。
“啊,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旺達說。
“不,我絕不是在開玩笑,復活節一到你就能看見這只雞是不是能生下彩蛋來了。”阿洛伊修斯說。
“那么,這種雞叫什么名字呢?”旺達又問。
“我又不懂雞語,我怎么能知道它的名字叫什么呢?我只知道這是一種復活節雞!”阿洛伊修斯說。
從前,有個老漢和妻子住在一個小村子里。老太婆要是能夠管住自己的嘴不亂說的話,他們本可以過得很幸福的。然而無論家里發生了什么事,或是丈夫從外面帶回任何消息,馬上就會傳遍全村,這些故事然后經過添油加醋,常常造成不幸,弄得老漢的背越來越駝。
一天,他駕車進入森林。當他來到林子邊時,他下了馬車,在一旁走著。突然,他踏到一處松軟的地方,腳陷了下去。
“這會是什么?”他心里想,“我挖出來瞧瞧。”
于是他挖呀挖,最后挖到了一個裝滿金銀的小壇子。
“嚄,運氣還真不錯!如今我要是曉得怎么把這些財寶帶回家去該多好!不過我是肯定瞞不住老婆子的,而她一旦曉得了,就會讓全世界的人都曉得,我就又有麻煩了?!?/p>
他坐下來,想了好一陣子,最后有了個計策。他把壇子又用土和樹枝蓋起來,駕車進了城,在市場上買了一條活狗魚和一只活野兔。
然后他駕車返回森林,把狗魚掛在樹梢上,把野兔用漁網網住,系在小溪邊,一點都不考慮這么一個潮濕的地方對野兔來說是多么的不合適。
然后他上了車,樂顛顛地趕回家。
“老婆子!”他一進家門就叫了起來,“你一定不敢相信我的運氣有多好?!?/p>
“什么?是什么?老頭子。快快告訴我?!?/p>
“不,不,你馬上會去告訴每個人的。”
“不,決不會!你怎么會這么想!真可恥!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跟你賭咒發誓……”
“那好吧!你要是當真,那就好好聽著?!?/p>
他對著她耳語道:“我在森林里發現了一壇金子!噓!”
“那你為啥不搬回來?”
“因為我想和你駕車一起去,兩人小心地把它弄回來。”
于是老漢和妻子駕車來到森林。
“我聽到的故事真稀奇,老婆子!就在幾天前,我聽人說如今的魚上了樹,而有些野獸卻住在水里。唉!唉!這世道真的變了。”
“什么?你一定是發瘋了,老頭子!天哪,有時候人們就愛說胡話?!?/p>
“沒錯,的確是胡話。不,你瞧!上天保佑,樹梢上的難道不是條魚?一條真正的狗魚?”
“我的老天!”妻子大叫起來?!肮肤~怎么會跑到那兒去了?的確是條狗魚,你就是想否認也沒用。人們說的難道是真的……”
老頭子只是搖搖頭,聳聳肩,張口結舌,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還站在那兒呆看什么,傻瓜?”他的妻子說,“快爬上樹去,把狗魚逮住,我們好煮了吃。”
老漢爬上樹,把狗魚取下來,然后繼續駕車前進。
等他們到達小溪旁邊時,他停了下來。
“你又在那兒呆看什么?”他的妻子急不可耐地問,“繼續往前走,行不行?”
“啊,我好像看到有什么東西在我下的網里面動彈。我得去看看是什么東西。”
他跑過去,往漁網里一瞧,然后對妻子大喊道:
“瞧啊!漁網里有一只四條腿的東西哩。我敢肯定那是只野兔?!?/p>
“天哪!”他的妻子驚叫起來,“野兔是怎么跑進你的網里去的呢?的確是只野兔,你否認也沒用。嗯,人們說的一定是真的……”
但是她丈夫只是搖搖頭、聳聳肩,張口結舌,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還傻站在那兒干嗎,傻瓜?”他的妻子說,“快把野兔拿上。一只肥肥的野兔足夠過節時好好地吃上一頓?!?/p>
老人抓起兔子,然后駕車來到埋財寶的地方。他們把樹枝掃開,挖開土,捧出壇子,然后一起駕車回家。
如今老夫妻倆有了很多錢,生活過得快活舒適。不過妻子卻很愚蠢。每天,她都邀請很多人來家里吃飯,招待他們,一直到丈夫忍無可忍。他想跟她講道理,但是她卻聽不進。
“你無權教訓我!”她說,“我們一起發現了財寶,所以我們也要一起享用。”
丈夫忍了又忍,最后終于忍不住對她說:“你愛怎么干就怎么干,不過我一個子兒也不會再給你。”
老太婆非常生氣。“哦,好你個窩囊廢!想獨吞!你等著瞧吧!”
她離開家,去找總督評理,數落自己的丈夫。
“哦,大人,請保護我不受丈夫的傷害。自從找到了財寶,他就變得讓人無法忍受。他什么活都不干了,成天只是吃喝,把所有錢都留給自己。”
總督同情老婦人,命令秘書長過問這件事。
秘書把村里的老人招集到一起,和他們一起來到老人家。
“總督要你把發現的所有財寶都交給我看管,”他說。
老人聳聳肩,說道:“什么財寶?我對財寶之事一無所知。”
“怎么回事?你一無所知?那你妻子為什么控告你?別想撒謊。你要是不立即交出所有錢財的話,將會受到審判,罪名是不通報總督而私自挖掘財寶?!?/p>
“請原諒,閣下,不過那是什么樣的財寶呢?我妻子肯定是在夢中見到的,而大人們卻相信了她的胡說八道?!?/p>
“你的神經一定不正常,老婆子。大人,我請求您寬恕。問問她是怎么回事,要是她能讓您相信,哪怕要我這條老命都行?!?/p>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秘書先生,”妻子哭訴道,“我們趕著馬車穿過森林,看見樹梢上有一條狗魚……”
“什么?一條狗魚?”秘書叫起來,“喂,你以為可以和我開玩笑嗎?”
“的確如此,我沒開玩笑,秘書先生!我只是在照實說了而已?!?/p>
“你瞧,先生們,”丈夫說,“當她這樣胡說八道時,你們能相信她嗎?”
“胡說八道?我胡說八道?也許你還忘了我們是怎樣在河里發現一只活兔子的呢!”
人人都大笑起來,甚至連秘書也捻著胡須笑了。老人于是說:
“瞧啊瞧啊,老婆子,人人都在笑你哩。先生們,你們自己瞧見了,能不能相信她?”
“的確不能,”村里的老人說,“我們還是頭一回聽說魚上了樹兔子在水里跑哩?!?/p>
秘書也無能為力,只好回到城里去。老太婆受到人們狠狠嘲笑一番,從此閉上嘴,對丈夫言聽計從。老人取出些財寶,買了些貨物,搬進城里,開了家店鋪,生意紅紅火火,平靜地度過了余生。
從前有兩個商人,他們兩家正好隔街相對。一家有七個兒子,另——家有七個女兒。每天清晨,有七個兒子的一家便打開窗戶,向有七個女兒的一家打招呼,說:“你好,商人!你的女兒們是七把掃帚。”另一個商人每次聽到這話便生氣。他回到屋里,氣得哭起來。他的妻子看到他那副樣子,也跟著難過起來。她每次都要問他有什么不順心的事,他總是不住地哭,也不回答。
這個商人的七個女兒中,最小的一個也十七歲了,長得象畫一樣美麗可愛。她是父親的驕傲和歡樂。有一天,她說:“爸爸,如果您真的象您所說的那樣愛我,你就應該告訴我,什么事情使您煩惱。”
“好女兒,住在我家對門的那個商人,每天早晨對我打招呼時說:‘你好,商人!你的女兒們是七把掃帚。’我站在那兒,不知道怎樣來回敬他幾句。”
“噢,爸爸,您就是為這事煩惱啊!”女兒說,“您聽我說,他對您說那些話時,您就這樣回敬他:‘你好,商人!你的兒子們是七把劍。讓我們打個賭:我讓我的最后一把掃帚出來,你讓你的第一把劍出來:看他們誰能先得到法國國王的節杖和王冠,并把它們帶回來。如果我的女兒贏了,你就把你的全部貨物給我;如果你的兒子贏了,我的全部貨物歸你。’您一定要對他這么說。如
果他同意,就立個字據,寫清楚條件,還要叫他簽字畫押。”
父親從頭到底聽完女兒這番話,驚得目瞪口呆。女兒說過后,他說:“可是,孩子,你明白你出的是什么樣的主意嗎?你想讓我傾家蕩產嗎?”
“爸爸,不用怕,這件事全包在我身上好了。您只管跟他打賭,其他的事都由我來做。”
那天夜里、父親整夜沒合眼,心急火燎地盼著天亮。他到陽臺上的時間比平時早一些,街對面的窗戶還關著。突然,窗戶開了,有七個兒子的商人出現在窗口,跟往常一樣打招呼說:“你好,商人!你的女兒們是七把掃帚。”
另一個商人正等著他說這樣的話。“你好,商人!就算你的兒子們是七把劍吧。我們打個賭:我讓我的最后一把掃帚出來,你讓你的第一把劍出來,咱倆給他們每人一匹馬和一袋錢,看他們誰能得到法國國王的王冠和節杖,并把它們帶回來。我們把全部貨物做賭注。如果我女兒贏了,你的全部貨物歸我;如果你的兒子贏了,我的全部貨物歸你。”
另一個商人呆呆地看了他片刻,接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還搖著頭,似乎在說對方發瘋了。
“這么說,你害怕了?你沒有信心了?”有七個女兒的父親說。
另一個商人被激怒了,回答道:“我同意。我們就立個字據,簽字畫押,然后送他們出發。”他馬上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長子。小伙子想到跟一位漂亮的姑娘一路同行,樂得心花怒放。不過,出發時,姑娘喬裝成一個男子,騎著一匹小白馬,小伙子才感到這不是鬧著玩的事情。事實確實如此,兩個商人立完契約后,馬上發出 “準備,出發”的信號,小白馬風馳電掣般地飛奔而去,而
商人兒子的那匹駿馬卻累得氣喘吁吁,被甩在后面。
要去法國,必須穿越一片人跡未到的茂密的森林,里面陰森可怕。小白馬竄進樹林,就象在家里一樣熟悉,忽兒從右邊拐過一棵橡樹,忽兒從左邊拐過一棵松樹,忽兒又跳過冬青樹叢,一路飛馳向前。相反,商人的兒子不知道怎樣指揮他的駿馬,先是他的下巴撞在低矮的樹枝上,他摔下馬來;接著,馬蹄子陷進了蓋著枯葉的泥潭里,馬跌倒在地;后來,人和馬都被荊棘纏住,怎么也不能脫身。姑娘騎著小白馬已穿越了森林,在小伙子前面數里處奔馳著。
要去法國,還得越過一座陡峭的高山。姑娘騎著馬到了山坡時,已聽到商人的兒子從后面追上來了。小白馬徑直朝山頂奔去,就象在家鄉平原上一樣馳騁自如,繞過了層巒迭嶂,最后到達山頂,接著又朝山下平原奔去??墒?,商人的兒子勒緊韁繩,驅趕著馬向山上跑,沒跑幾步,發生了山崩,亂石把他推到了山腳下,他的腿也被砸瘸了。
這時,姑娘在去法國的路上已遙遙領先。但在到達法國之前,還要渡過一條河。小白馬似乎十分熟悉,知道在什么地方涉水。它跳入水中,就象在平地上奔馳一樣飛快地過于河。姑娘上了岸,朝河對岸一看,商人的兒子也到了河邊,他用力踢著馬肚子,讓馬跳入河中。但他不知道什么地方水淺,剛跳進水里,連人帶馬都被急流卷走了。
到了巴黎,姑娘喬裝成男子,到一家商店里當了伙計。這家商店專門為宮廷供應貨物,老板就起用這個漂亮的年輕人給國王送貨。國王看見這個伙計,問道:“你是誰?我看你象個外國人,怎么會到這兒來的?”
‘陛下,”伙計回答道,“我叫泰姆佩里諾,原先在那不勒斯王
宮里當雕刻匠,一連串的不幸使我到了這里。”
“如果我讓你在法國王宮里當雕刻匠,”國王問道,‘你愿意嗎?”
“陛下,我求之不得哩。”
“好吧,我對你的主人說一聲。”
老板雖然不情愿,但還是讓伙計到國王那兒去了。泰姆佩里諾從此就當了王宮的雕刻匠??墒牵瑖踉绞强此?,就越覺得必有內情。有一天,國王將這件事告訴了母親。
“媽媽,我覺得泰姆佩里諾這個人很可疑。他的雙手白嫩,腰身纖細,會唱會跳,會讀會寫。泰姆佩里諾一定是個我傾心相愛的姑娘!”
“我的兒子,你發瘋了吧,”太后回答。
“媽媽,我敢肯定泰姆佩里諾是個姑娘,可是我用什么辦法來證明她是個女的呢?”
“我告訴你一個辦法,”太后說,“帶他去打獵,如果他只打鵪鶉,那就是個姑娘,因為姑娘的腦子里想的只是烤鵪鶉肉。如果他打金翅雀,那準是個男人,因為男人只是從打獵中取樂。”
于是,國王給泰姆佩里諾一支獵槍,領著他去打獵。泰姆佩里諾騎上小白馬,他不論去哪里,總要騎著它。為了蒙騙他,國王只打鵪鶉;可是,小白馬每次看到鵪鶉,就掉頭跑,泰姆佩里諾心里明白了,他不應該去打鵪鶉。“陛下,”于是,泰姆佩里諾說,“恕我大膽問一下,您覺得打鵪鶉是檢驗槍法好壞的辦法嗎?您打的鵪鶉已不少,足夠烤著吃一頓的了,也打些金翅雀吧,可這是很難打到的呀。”
國王回到王宮,對媽媽說:“不錯,他打金翅雀,不打鵪鶉,可我仍然不相信泰姆佩里諾是男的。他的雙手白嫩,腰身纖細,會
跳會唱,會讀會寫,一定是個我傾心相愛的姑娘!”
“我的兒子,再去試一次,”太后回答,“帶他到菜園里去摘生萊,如果他細心地只摘萊葉,那就是個姑娘,因為我們女人比男人有耐心;如果他連根一起拔,那么泰姆佩里諾就準是個男人。”
國王跟泰姆佩里諾一起進了菜園。國王開始摘生萊,他只摘萊葉。泰姆佩里諾正要象國王那樣只摘萊葉,這時跟著一起進菜園的小白馬咬著生萊連根拔起來。泰姆佩里諾心下明白,應該連根一起拔。這樣,他很快地拔滿了一籃,萊根上還帶著泥土。
國王帶著他經過花壇。“泰姆佩里諾,欣賞一下這些美麗的玫瑰花怎么樣?”國王問。但是小白馬翹起嘴,朝另一個花壇嘮嘮。
“玫瑰刺扎手呀,”泰姆佩里諾說,“您還是去摘丁香花和茉莉花吧,別摘玫瑰。”
國王失望了,但并不死心。“她雙手白嫩,腰身纖細,”他又一次對母親說,“會唱會跳,會讀會寫,一定是個我傾心相愛的姑娘!”
“我的兒子,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帶他跟你一起去游泳。”
于是,國王對泰姆佩里諾說:“走吧,跟我一起去河里游泳。”
到了河邊,泰姆佩里諾說:“陛下,您先脫衣服吧。”國王脫掉衣服,跳進水里。
“你也下來呀!”國王說。
就在這時,傳來馬的嘶叫聲,接著小白馬狂奔過來,口里吐著白沫,“我的馬!”泰姆佩里諾嚷著說,“陛下,等一等,我的馬受驚了,我得去追趕它!”她跑開了。
泰姆佩里諾跑到王宮,對太后說:“太后陛下,國王脫了衣服在河里游泳,一些衛兵認不出他來了,還要把他抓走。他叫我來取他的節杖和王冠,好證明他的身份。”
太后拿出節杖和王冠,交給泰姆佩里諾。她一拿到手,就跨上小白馬,一面奔馳,一面唱著:
“來時是姑娘,去時是姑娘,
我拿到了國王的王冠和節杖。”
她渡過河,翻過山,穿過森林,回到家里。她父親打賭打贏了。
(那不勒斯地區)
我們因為愛弟兄,就知道是已經出死入生了。沒有愛心的,仍處在死中。(《約翰一書》第……3章第……14節)世上凡有財物的,看見弟兄窮困,卻塞住憐恤的心,愛神的心怎能存在他里面呢(同上,第……3章第……17節)。
小子們啊,我們相愛,不要只在言語和舌頭上,總應該在行為和誠實上(同上,第……3章……18節)。
愛是由神來的。凡有愛心的,都是由神而生,而且認識神(同上,第……4章第……7節)。
沒有愛心的人,就不認識神。因為神就是愛(同上,第4章第……8節)。
從來沒有見過神。我們假如彼此相愛,神就住在我們里面(同上,第……4章第……12節)。
神就是愛。住在愛里面的,便住在神里面,神也就住在他里面(同上,第……4章第……16節)。
人若說,我愛神,卻恨他的弟兄,就是在說謊話。不愛他所看見的弟兄,就不能愛看不見的神(同上,第……4章第20節)。
一
從前,有一個鞋匠,和妻兒們住在一間向農民租來的小木屋里。他無房無地,靠手藝過活。糧食價貴,手工價賤,他掙的錢只夠糊口。夫妻倆只有一件皮襖,就連這件皮襖也已穿得破爛不堪了。他想買塊羊皮來做件新襖,已經想了一年多。
入秋前,鞋匠湊了點錢,只有一張……3盧布的鈔票,藏在他妻子的大木箱里,村里的農民還欠他……5盧布……20戈比。
一天早上,他準備到村里去買羊皮。他把妻子的黃土布短棉襖穿在內襯衣上,外面套一件直襟呢袍,把……3盧布的鈔票裝進衣袋里,取了一根棍子,吃罷早飯就上路了。他想:“我去收回那……5盧布欠款,加上已有的……3盧布,就能買張羊皮做新皮襖了。”
鞋匠到了村里一戶農家,當家的不在,他妻子不給錢,只答應一星期內叫丈夫送去。鞋匠去找另外一個農民,那人指天發誓說他手頭沒錢,只付了……20戈比修靴費。鞋匠想賒購一張羊皮,可是賣羊皮的信不過他。
“拿現錢來,貨隨你選,”賣羊皮的說,“我可知道討帳的滋味。”
鞋匠什么事也沒辦成,只收到……20戈比修靴費,還接了一雙舊氈靴,這是一個農民交給他修補的。
鞋匠非常懊喪,跑到小酒店去喝掉了這……20戈比,空著手回家。早晨出門的時候,他覺得天氣很冷,這會兒幾杯酒下肚,不穿皮襖也暖烘烘的。他一手用棍子戳著冰凍的路面,一手揮動著氈靴,一邊走,一邊自語。
他說:“我嘛,不穿皮襖也暖和,一杯下肚渾身熱,皮襖就用不著了,丟開憂愁和煩悶。我走著多高興!我這人就是這樣!我還有什么不滿足呢?沒有皮襖我照樣活。我一輩子也不要皮襖。不過我老婆會不開心。再說也真叫人不平,你給別人干活兒,他倒把你給坑了。這回等著瞧吧,你不送錢來,我饒不了你。我真的饒不了你。否則這算什么回事啊!一次只給……20戈比!20戈比能干什么?喝也只能喝一次!他說他窮?你窮,我就不窮嗎?你有房子,有牲口,樣樣不缺。我卻什么都沒有。你吃的糧食是自己種出來的,我呢?我吃糧靠用錢買。不管我有錢沒錢,光是買面包一個星期就得花……3盧布。等我到家一看,家里斷糧了,又得花一個半盧布去買面包。你還是把欠我的都還給我吧!”
鞋匠就這樣向轉彎處的小禮拜堂走去。忽然,他看見小禮拜堂那邊有個閃著白光的東西。已經是傍晚了,他怎么也看不清那是什么。他想:“是一塊石頭嗎?原來這兒可沒有這么塊石頭的呀!是牲口嗎?不像牲口??搭^部很像人,不過太白了。如果是人,他呆在那兒干什么?”
鞋匠又往前走幾步,這回看得一清二楚了。怪事,真的是個人,但不知道是活人還是死人,他光著身子坐著,背靠著墻,一動也不動。鞋匠害怕起來,心想:“興許他被人殺了,被扒了衣服扔在這兒。再往前走我可就脫不了關系啦。”
鞋匠繞過那兒,走到小禮拜堂后面,就看不見那個人了。
走過禮拜堂時,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那個人不再靠著墻,而且動彈起來,好像在仔細看他。鞋匠越發害怕了,心想:“我是走過去呢,還是繞開呢?到他跟前去會不會倒霉?誰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落到這副模樣,準沒好事。如果我走到了他面前,他突然跳起來掐住我的脖子,我可就跑不脫了。就算他不來掐我的脖子,我也會叫他纏住不放的。他連件衣服者沒有,我拿他怎么辦?總不能把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脫下來給他啊!上帝保佑,讓我免了這場災難吧!”
于是鞋匠加快了腳步。他就要繞過去了,但是,他的良心卻不允許他這樣做。
鞋匠在路上停住了。
他對自己說:“謝苗,你怎么啦?別人遭了難,快死了,你卻這么膽小,想繞開走。莫非你已經富得不得了,怕人家搶劫你的財物?唉!謝苗呀謝苗,這可不大好啊!”
謝苗轉過身,朝那人走去。
二
謝苗走上前去仔細一看,發現那人年輕力壯,身體完好,只是被凍僵了,也被嚇壞了。他靠墻坐著,并不看謝苗,似乎已精疲力盡,連眼睛都睜不開。謝苗走到他跟前,忽然間,那人似乎清醒了,轉過頭來,睜開眼睛,瞧了瞧謝苗。這一看,就使謝苗產生了好感。謝苗把手里的氈靴扔到地上,又解下腰帶擱在氈靴上,接著脫了呢袍。
“先別說話!快穿上衣服吧!來!”
他說。
謝苗抓住那人的胳膊,扶他起來。那人站起身來。謝苗發現他的皮膚白嫩,四肢好好的,臉上現出一副惹人愛憐的表情。
謝苗把呢袍搭在那人肩頭,但是那人的手插不進袖子去,謝苗又幫他把手插進去,穿好,掩上衣襟,系緊腰帶。
謝苗又把自己頭上的破帽子摘下來,打算戴在那人頭上,可是自己的頭光著很冷。他想:“我的頭全禿了,他還長著挺長的卷發呢。”
于是又把帽子戴在自己頭上,“我不如給他穿上靴子。”
謝苗又讓那人坐下,幫他穿上氈靴。
穿好以后,鞋匠說:“好啦,老弟,你活動活動,暖和暖和身子,有什么事都讓人家去斷吧。你能走嗎?”
那人站起來,惹人愛憐地望著謝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怎么不說話啊?總不能在這兒過冬吧?應該到有人家的地方去。好,把我的棍子也拿去,走不動就拄著走。打起精神來!”
那人邁開腿走去,走得挺輕松,并不掉在謝苗后面。
他們一同順著大路走去。謝苗問:“你是哪里人?”
“我不是本地人。”
“本地人我都認得。那你是怎么到這小禮拜堂來的呢?”
“我不能告訴你。”
“是有人欺辱你吧?”
“誰也沒有欺辱我,是上帝懲罰我。”
“那當然,上帝主宰一切。不過你總得找個地方安身啊。到哪兒去好呢?”
“哪兒都一樣。”
聽了這話,謝苗吃了一驚。這個人并不像一個胡作非為的人,說起話來輕言細語,可就是不肯透露自己的事。謝苗心下暗想:“天下的事真是無奇不有啊!”
于是,他對那人說:“這樣吧,就上我家去,就算暖暖身子也好。”
謝苗向前走去,陌生人同他并排走著,并不落后。起風了,寒風吹透了謝苗的內衣,他的醉意漸漸消失,身上覺得越來越冷。他一邊走,一邊抽鼻子,裹緊穿在身上的妻子的短棉襖,心里想:“嘿,皮襖,出門為了做皮襖,回來時卻連呢袍也沒了,還帶來一個光著身子的人。瑪特廖娜不罵才怪呢!”
一想起瑪特廖娜,謝苗就起發愁來??墒窃倏纯瓷磉叺哪吧?,回想他在小禮拜堂后面的模樣,謝苗的心里又激蕩起了波濤。
三
謝苗的妻子早早地做完了家務。柴劈好了,水打滿了,孩子們吃飽了,她自己也吃過了。她還在想,該什么時候發面,今天還是明天?還剩了一大塊面包。
她想:“如果謝苗在外面吃了午飯,晚飯就吃不了多少,面包就可維持到明天。”
瑪特廖娜把那塊面包放在手里翻了幾下,心想:“今天我不發面了。剩下的面粉只夠做一爐面包,還得維持到星期五。”
瑪特廖娜把剩下的那塊面包收起來,坐在桌旁給謝苗補襯衣。她一面補,一面還惦念著丈夫買羊皮做皮襖的事。
“可別叫賣羊皮的給騙了,我丈夫太老實。他從來不騙人,可是連小孩也能把他騙了。8個盧布真不少啊。能做一件好皮襖了。就算不是熟皮,總還是皮襖。去年冬天沒有皮襖真難熬啊!不敢到河邊去,哪兒也不能去。他一出門,把衣服全穿走了,我什么穿的也沒有。他今天走得雖不算早,不過也該回來了。他會不會喝酒去了呢?”
瑪特廖娜剛想到這里,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有人進了屋。
瑪特廖娜把針一插,走到穿堂里一看,進來了兩個人:謝苗和另一個陌生男人,那人頭上沒戴帽子,腳下穿著氈靴。
瑪特廖娜一下子嗅出丈夫身上有酒氣,心想:“瞧,真喝酒了。”
又見他身上沒穿呢袍,只穿著一件短襖,手里空空的,而且一聲不響,扭扭捏捏,瑪特廖娜的心一沉,“他把錢都喝光了,跟這么個不三不四的人鬼混,還把他領回家里來。”
瑪特廖娜讓他們進了里屋,自己也跟了進來,發現陌生人挺年輕,很瘦弱,穿著她家的呢袍,呢袍里面沒有穿內衣,頭上沒有戴帽子。他進了門,就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連眼皮也不抬。瑪特廖娜想:“這不是正經人,他心虛啦。”
瑪特廖娜皺起眉頭,退到爐灶邊,冷冷地觀察他們究竟要干什么。
謝苗像體面的人那樣摘了帽子,在板凳上坐下來。
他說:“瑪特廖娜,準備晚飯吧!……”瑪特廖娜嘀咕了一句,愣站在爐灶邊,一會兒看看丈夫,一會兒看看陌生人,不住地搖頭。謝苗見妻子神情不對,毫無辦法,只裝作沒看見,拉起陌生人的手說:“坐吧,老弟,咱們就吃晚飯。”
陌生人在板凳上坐下來。
“怎么,飯還沒做?”
瑪特廖娜的火氣冒上來了。
“飯倒是做了,就是沒有你的。我看你是喝糊涂了。出門去買皮子,結果連呢袍也沒了,還帶來個光膀子要飯的。我這兒沒有你們醉鬼的飯吃。”
“瑪特廖娜,別亂說!你先打聽打聽,這是什么人……”
“你說說,錢到哪兒去啦?”
妻子問謝苗摸摸呢袍的口袋,從中掏出一張鈔票,把它展開。
“錢在這兒,特里豐諾夫沒還,答應明天還。”
瑪特廖娜的火氣更大了,她丈夫不但沒買皮子,連最后一件呢袍也給一個光膀子的流浪漢穿上了,還把他帶回家。
她一把抓過桌子的鈔票,拿去藏起,說:“我這兒沒飯吃。光膀子的酒鬼多的是,我可養不過來。”
“唉,瑪特廖娜,嘴里留情啊。你先聽我說……”
“你這貪酒的糊涂蟲還能說出什么道理?我原先就不愿意嫁給你這酒鬼。我娘給我的布被你喝掉了,買皮子的錢又被你喝掉了啊。”
謝苗想對妻子解釋,他只喝掉了20戈比。他想解釋他是在哪兒發現這個陌生人的,可瑪特廖娜不讓他插話,東拉西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把10年前的舊事也抖了出來。
瑪特廖娜說著說著就沖到謝苗跟前,揪住他的袖子。
“把我的短襖還給我,只剩這一件,你還從我身上扒去給自己裹上。給我,你這條麻臉狗,該死的東西!”
謝苗動手脫身上的女短襖,把一只袖子翻出來,他妻子一扯,衣服就開了綻。瑪特廖娜奪過短襖,往肩上一搭便去開門。
她想出去,但在門邊站住了,猶豫不決。她既想發一通脾氣,又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四
瑪特廖娜站在門邊,說:“是正經人就不會光膀子,而他連件襯衣也沒穿。如果你辦的是正經事,你就說出來,到底從哪兒帶來這么個體面人。”
“我跟你說,在路上我看見了這個一絲不掛的人坐在小禮拜堂外面,身子凍僵了。要知道,現在不是夏天啦,又光著膀子。上帝領我走到他跟前,要不他就完了。你說怎么辦?天下什么樣的事沒有啊!我就給他穿上呢袍,把他帶回家來了。你消消氣吧。罪過啊,瑪特廖娜。我們都有死的一天啊。”
瑪特廖娜本想破口大罵,可是看了看陌生人就說不出口了。
那人在板凳邊上坐下來以后,就沒動一下。兩只手放在膝頭上,腦袋耷拉在胸前,眼睛閉著,雙眉緊皺,好像透不過氣來?,斕亓文葲]有說話。于是謝苗說:“瑪特廖娜,你心里就沒有上帝嗎?”
聽了這話,瑪特廖娜再看看流浪漢,忽然覺得氣消了。她從門邊走到爐灶跟前去,把晚飯端出來。她在桌子上放了一只碗,倒滿了用面包或是水果發酵成的克瓦斯,把最后剩下的那塊面包也擺上來了,又擺了一把餐刀和兩柄勺子。
“吃吧!”
她說。
謝苗推了推陌生人,說:“過來,好兄弟。”
謝苗把面包切開,捻成碎塊,吃了起來。瑪特廖娜在桌子的角旁坐著,一手托著下巴,打量著陌生人。
瑪特廖娜開始同情陌生人,還喜歡他了。陌生人也忽然露出高興的樣子,不再皺眉頭,而且抬起眼睛來看瑪特廖娜,沖她笑了笑。
他們吃完晚飯,瑪特廖娜收拾好桌子,便問陌生人:“你是哪里人?”
“我不是本地人。”
“你怎么跑到大路上去了呢?”
“我不能告訴你。”
“你被搶劫了嗎?”
“是上帝懲罰我。”
“你就光著膀子躺在那里?”
“我就光著身子躺著,凍僵了。謝苗看見了我,可憐我,把呢袍脫下來給我穿上,帶我到你們家來。到了這兒,你又可憐我,給了我吃的和喝的。上帝保佑你們!”
瑪特廖娜站起身來,拿起放在窗臺上的謝苗的舊襯衫,就是剛才補的那件,遞給陌生人。她又找了一副包腳布給他。
“拿去,我看你連襯衫也沒有。穿上這件吧!想睡哪兒就睡哪兒,上敞廊也行,灶炕上也行。”
陌生人脫下呢袍,穿上襯衫,裹好包腳布,睡到上敞廊上。
瑪特廖娜滅了燈,拿起呢袍,到丈夫身邊去了。
瑪特廖娜用呢袍下擺蓋著身子,躺在床上睡不著,心里老想著那陌生人。
想起最后一塊面包已經給他吃掉,明天沒有面包吃了;再想起襯衫和包腳布也給了他,瑪特廖娜傷心極了??墒且幌氲侥吧说奈⑿?,她的心又劇烈地跳動起來。
瑪特廖娜很久不能入睡,她發覺謝苗也沒睡著,直把呢袍往他那邊扯。
“謝苗!”
“嗯!”
“面包吃光了,可我沒發面,明天不曉得怎么辦。得上瑪拉尼婭親家母家里去借一點。”
“咱們能活下去,咱們能填飽肚子。”
瑪特廖娜一言不發地躺了一會兒。
“這人看樣子不錯,不過他怎么不說自己的來歷呢?”
“大概是不能說。”
“謝苗!”
“嗯!”
“咱們盡給別人,可是為什么沒人給咱們啊!”
謝苗答不上來,只說:“以后再說吧。”
接著翻了個身,徑自睡去了。
五
早晨,謝苗起來了,孩子們還在睡,妻子到鄰居家里去借面包。流浪漢裹著包腳布,穿著襯衫,一個人在板凳上坐著,兩只眼睛朝上仰望,他的氣色比昨天好。
謝苗說:“喂,好兄弟,肚子要吃,身子要穿,得養活自己。你會干活嗎?”
“我什么也不會。”
謝苗吃了一驚,又說:“人只要愿意學,沒有學不會的事。”
“人人都干活,我也要干活。”
“你叫什么名字?”
“米哈伊爾。”
“那么,米哈伊爾,你的來歷你不想說就算了,但你得養活自己。你照你說的去干,我養著你,好嗎?”
“上帝保佑你,我一定學。你說吧,讓我干什么?”
謝苗取了一些麻,繞在指頭上搓線頭。
“這事不難,你看……”
米哈伊爾看看謝苗,也把麻繞在手指上,學著他搓。
謝苗教他上蠟,他也立刻就會了。謝苗又教他如何捻入鬃毛,如何上靴子,他學一下就會了。
不管謝苗教他什么,他都一學就會。第三天他干起活兒來就好像縫靴子縫了一輩子似的。他不停地低頭干活,吃得很少,在休息時也不說話,只抬眼望天。他不出門,不多嘴,不與人閑聊,也不說笑。
他笑過一次,那就是來這里的第一天晚上,當女主人給他端來晚飯的時候。
六
日子一天一天地,一星期一星期地過去,眼看已是一年。
米哈伊爾依然在謝苗家住著,干他的活。他已聞遠近名,誰做靴子都沒有謝苗的雇工米哈伊爾做得精致、結實。這一帶的人都找謝苗做靴子,謝苗漸漸地發了財。
冬天的一天,謝苗和米哈伊爾正坐在一起干活,有一輛三駕馬車響著串鈴兒駛到屋前。他們向窗外一望,這輛車停在對面,一個漢子從駕駛座上跳下來,打開車門。從車廂里鉆出一位穿皮大衣的老爺,他下了車就徑自直接向謝苗家走來,上了臺階,瑪特廖娜趕忙去開門。那位老爺彎下腰進了屋,把身子一挺,腦袋幾乎頂著天花板,人占了屋角的一大塊地方。
謝苗起身行了禮,驚訝地望著老爺。他從未見過這號人物。
謝苗筋肉強壯,可身材細瘦,米哈伊爾也是個瘦子,瑪特廖娜更不必說,活像一片干癟的木片。而這位老爺卻似乎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紅紅的臉,油光發亮,脖子和公牛的一樣粗,整個身子和鐵鑄的一般。
老爺吐了一口氣,脫了皮大衣,在板凳上坐下來說:“誰是鞋匠老板?”
謝苗上前一步說:“我就是,大人。”
老爺便對自己的仆人喊道:“喂,費季卡,把皮子拿過來。”
仆人抱著一個包袱跑進屋來。老爺接過包袱,放在桌上。
“解開。”
他說。
仆人解開了包袱。
老爺用手指頭指了指皮子,又對謝苗說:“鞋匠,你聽著,你看見皮子了嗎?”
“看見了,大人。”
鞋匠說。
“你知道這是什么貨嗎?”
謝苗摸了摸皮子說:“上等貨。”
“嘿,上等貨!你這個蠢貨,還沒見過這樣的皮貨吧?這是德國貨,值……20盧布。”
謝苗膽怯地說:“我們哪見過啊!”
“可不是。你能用這塊皮子給我做一雙靴子嗎?”
“行,老爺。”
老爺對他叫起來:“什么’行’。你知道拿什么皮子給什么人做靴子嗎?你必須給我做一雙一年穿不壞、不變形、不開綻的靴子。要是能做,你就把皮子拿去裁了。做不了呢,你就別拿去裁。我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不到一年靴子開了綻,變了形,我就讓你坐牢。一年不變形,不開綻,我給……10盧布工錢。”
謝苗嚇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回頭看看米哈伊爾,用胳膊肘兒碰了碰他,輕聲問:“接不接活兒?”
米哈伊爾點點頭說:“接。”
謝苗聽了他的話,決定做這雙穿上一年不變形、不開綻的靴子。
老爺把腳伸出來,叫他的仆人來給他的左腳拓腳樣。
“留個尺寸!”
謝苗裁了一張10俄寸長的紙,弄平了,跪在地上,用圍裙擦干凈手,以免弄臟老爺的襪子,然后量起來。謝苗量了腳掌、腳背,又量了小腿肚,可是低不夠。老爺的小腿肚太粗,像根大圓木。
“小心點,千萬別把靴筒做瘦了。”
謝苗又縫上一張紙。老爺坐著,腳指頭在襪子里動來動去,他看到了米哈伊爾。
“這是什么人?”
“他就是我這兒的師傅,靴子由他做。”
“當心點,”老爺對米哈伊爾說,“記著,要一年穿不壞。”
謝苗回頭看米哈伊爾,發現他的眼睛并沒有看老爺,而是盯著老爺身后的屋角,似乎在仔細打量什么人。米哈伊爾看著看著,忽然露出笑容,顯得挺高興。
“你這個笨蛋樂什么?你最好留點神,到時候得交貨的。”
米哈伊爾說:“該交貨的時候就交貨。”
“這就對了。”
老爺量完靴樣,穿上靴子、皮大衣,掩上衣襟,向門口走去。他忘了彎腰,腦袋撞到了門楣。
老爺大罵,他揉了揉腦袋,然后坐上車走了。
老爺走后,謝苗說:“這個人就跟一塊大石頭似的,捧槌也打不死他,門框都要撞倒了,而卻沒事。”
瑪特廖娜說:“他過的是什么日子,能不壯嗎?連死神也挪不動這塊大石頭呢。”
七
謝苗對米哈伊爾說:“活兒我們接了,可別闖禍才好。皮子貴重,老爺又兇,可不能出岔子。你比我眼力好,手也比我巧,把尺寸拿去,你裁料,我上靴頭。”
米哈伊爾沒有推辭,他接過老爺交來的皮子,鋪在桌面上,一折為二,拿了把刀子就開始裁。
瑪特廖娜走過來看米哈伊爾裁皮子,她感到奇怪,不知道米哈伊爾在干什么。瑪特廖娜對做靴子這門手藝也很在行,她看到米哈伊爾并沒有按長筒靴的要求裁,而是裁了兩張圓片。
瑪特廖娜本想指出來,可是又想:“大概我沒明白該怎么給老爺做靴子,米哈伊爾比我明白,我還是別多嘴吧。”
米哈伊爾裁好一雙鞋,拿起線頭縫起來,他不是像縫靴子那樣拿兩個線頭從兩邊出線,而是用一個線頭縫,象縫便鞋一樣。
瑪特廖娜看見這情形也很驚訝,但是還是沒有插嘴。米哈伊爾一直縫下去。到了晌午,謝苗過來一看,米哈伊爾拿老爺的皮子做了一雙便鞋。
謝苗驚叫了一聲,心想:“米哈伊爾在我這兒整整一年了,從未出過差錯,今天怎么闖下這樣大的禍啊”老爺定做的是有緣條的靴子,可他做的是便鞋,把皮子糟蹋了,我怎么向老爺交代啊?上哪兒去找這種料啊?”
于是,他對米哈伊爾說:“你這是怎么啦,親愛的?真要了我的命!老爺要的是靴子,可你做的是什么啊!”
他的話音未落,門環響了,有人敲門。他們往窗外一望,看見有個人騎馬來了,正在拴馬。他們開了門,進來的是那位老爺的仆人。
“你好!”
“你好。什么事?”
“太太派我來說皮靴的事。”
“怎么啦?”
“怎么啦!老爺不要靴子了,他已經死了。”
“你說什么?”
“他從你們這兒出去以后,還沒有到家就死在車里了。車到家以后,我們去抬他下車,他像個蒲包似的倒在里面,身體已僵硬了,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拖出來。太太對我說:‘趕快告訴鞋匠,有位老爺在他那兒定做一雙靴子,留下了皮子,你就說,靴子不用做了,馬上做一雙給死人穿的壽鞋。你在那兒等他們做好了帶回來。’所以我就來了。”
米哈伊爾拿起桌上的剩料,卷成一個圓筒,把兩只做好的便鞋拿在手里敲了敲,又用圍裙擦了擦,接著遞給來人。那小子接過便鞋,說:“告辭了,老板!一切順利!”
八
又過了一年、兩年,米哈伊爾在謝苗家已是第六個年頭。
他像往常一樣,不出門,不多嘴,這六年來只笑過兩次,第一次是女主人給他端上晚飯的時候,第二次是沖那位老爺笑。謝苗對自己的雇工滿意極了,再也沒有問他的來歷,只怕他離開。
一天,他們都在家。女主人把鐵鍋塞進爐膛,孩子們在板凳上玩耍,有人在窗外向內張望。當時謝苗在正一扇窗戶下面绱靴子,米哈伊爾在另一扇窗戶下面釘鞋跟一個男孩從板凳上跑到米哈伊爾身邊,扶著他的肩頭往外看,說:“米哈伊爾大叔,你瞧,一個女商人帶著兩個小女孩好像是上我家來了。有個小女孩還是瘸子哩!”
他剛說完,米哈伊爾就放下活計,轉過頭向窗外看。
謝苗覺得奇怪。米哈伊爾從不向窗外張望的,今天卻趴在窗戶上,不知在看什么。謝苗也朝窗上看了一眼,的確,有個女人上他家來了。女人穿一身干干凈凈的衣服,一手各牽一個穿皮襖、戴絨頭巾的小姑娘。兩個小女孩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其中一個的左腿有毛病,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
那女人上了臺階,走進穿堂,摸到房門,抓住把手推開了門。她讓兩個孩子走在前頭,接著自己跟著進了屋。
“你好,老板!”
“請坐。有事嗎?”
女人在桌旁坐下,兩個孩子靠在她的膝頭,好奇地看著屋里的人。女人說:“我想給兩個孩子做皮鞋,春天穿。”
“行啊。我們還沒做過這么小的皮鞋,不過我們能做。米哈伊爾手藝高著啦!”
謝苗回頭看了看米哈伊爾,只見他放下活計,坐在那里目不轉睛地盯著兩個小女孩。
謝苗心中納悶了。他想,不錯,兩個小女孩挺可愛,黑黑的眼睛,胖乎乎的小臉蛋,紅撲撲的臉頰,身上的小皮襖、小頭巾都挺好看,但令謝苗不可理解的是,米哈伊爾望著她們的神情,似乎他們曾經認識。
謝苗心中奇怪,便和那女人談起生意來。講好了價錢,量好了尺寸。女人把腿瘸的孩子抱起來放在膝頭上,說:“這孩子得量兩個尺寸,有毛病的左腳只做一只鞋,沒毛病的右腳要三只鞋。她倆的腳大小一樣,她們是孿生姐妹。”
謝苗量完了尺寸,指著小瘸子說:“她是怎么成了這個樣子的?多可愛的姑娘,生來就這樣嗎?”
“不,是她媽媽給壓的。”
瑪特廖娜想知道那女人是哪家的,孩子又是誰家的,于是插進來問:“你不是她們的媽媽嗎?”
“我不是她們的媽媽,也不是親戚。我收養了她們。”
“不是親生的,可你真疼愛她們!”
“怎么能不疼啊!她倆都是吃我的奶長大的。我原先有個兒子,上帝召去了。我對那兒子還不如對這兩個這么愛呢。”
“這兩個究竟是誰家的孩子呢?”
九
那女人便講起來。
“這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她說,“還不到一個星期,這兩個女孩就成孤兒:星期二埋了爹,星期五死了媽。爹去世三天以后才生下這兩個女兒,可媽活了不到一天。那時候,我和我男人在鄉下種地,和他們家是鄰居,兩家緊挨著。他們家只有當家的一個男人在樹林里干活。有一次,一棵樹被放倒時壓在他身上,五臟六腑都壓出來了,抬回家就死了。那個星期他妻子生下一對孿生女,就是這兩個。家里窮,又沒有人幫忙,上沒老下沒小。那女人孤零零地生下孩子,又孤零零地死了。”
“第二天清早我過去探望,進屋一看,那女人的尸體已經僵硬了。她死的時候倒在這個孩子身上,把她的一條腿壓瘸了。
村里的鄉親都趕來,給那女人洗身,裝殮,下葬,都是好人幫的忙。兩個嬰兒沒爹沒媽,怎么辦?村里的婦女只有我在奶孩子——我生頭胎男孩,當時才七個多星期……——就把兩個女孩暫時抱到我家去了。男人們聚在一起商量怎么辦,后來他們對我說:“瑪麗亞,你先帶著這兩個女孩,讓我們再想想。”
我先喂飽這個腿正常的,有毛病的那個就不喂,沒指望她能活??墒呛髞砦覍に?,干嗎虧待那個小東西啊?我可憐她,就連她一起喂。自己一個,加上這兩個,我同時要喂三個孩子奶。那時候我年輕力壯,吃得又好,上帝給的奶水多得直往外冒。我常常是先喂兩個,讓第三個等著。一個吃飽了,再把第三個抱起來。上帝讓這兩個長大了,而我自己的孩子在第二年就死了。后來上帝再也沒有給我孩子,可日子越過越好。
現在我們在磨坊干活,掙得挺多,有活挺好。就是沒生孩子。
如果沒有這兩個女孩,我一個人日子怎么過啊?我怎么能不疼愛她們呢?她們是我的心肝寶貝呀!”
女人一只手摟著瘸腿小女孩,另一只手不停地抹著臉上的淚水。
瑪特廖娜嘆了一口氣,說:“俗話說得好:沒有爹娘,要活不難;沒有上帝,活不下去。這話真不假啊!”
他們聊了一會兒,那女人起身要走。主人夫婦送她。他們回頭看米哈伊爾,只見他坐在那里,叉在一起的雙手放在膝頭上,望著天微笑。
十
謝苗走到他跟前,問:“你怎么啦,米哈伊爾?”
米哈伊爾從板凳上站起來,放下活計,解圍裙,向主人夫婦鞠了一躬,說:“請主人原諒。上帝已經饒恕了我,請你們也寬恕我。”
于是主人看見米哈伊爾渾身放光。謝苗站了起來,向米哈伊爾施禮,對他說:“米哈伊爾,我看出來了,你不是個凡人,我留不住你,也不能盤問你,只請你告訴我,為什么我發現你,帶你回我家的時候,你悶悶不樂,而當我妻子給你端來晚飯的時候,你向她笑了笑,從那以后就高興些了?為什么那位老爺來定做靴子的時候,你又笑了一次,從那以后更加開心?為什么這個女人帶著兩個姑娘進門的時候,你笑了第三次,一點不開心的影子都沒有了?米哈伊爾,你告訴我,為什么你身上發光,為什么你笑了三次?”
米哈伊爾說:“我身上放光是由于上帝本來懲罰我,現在寬恕了我。我笑了三次是因為我明白了上帝的三個道理,那是我應該明白的。
你妻子可憐我的時候,我明白了第一個道理,所以第一次笑了。
那富翁來定做靴子的時候,我明白了第二個道理,因此笑了第二次。今天看到了這兩個小姑娘,我明白了最后一個道理,也就是第三個道理,所以笑了第三次。”
于是,謝苗說:“米哈伊爾,你告訴我,上帝為什么要懲罰你?上帝的三個道理又是什么?”
米哈伊爾說:“上帝懲罰我是因為我違背了他的旨意。我本是天使,卻違背了上帝的旨意。”
“我是天使,一次,上帝派我去取一個女人的靈魂。我降到地上,看見一個女人病在床上,她一胎生了兩個女兒。兩個小東西在母親身邊蠕動,母親無力喂她們吃奶。她看見我,知道是上帝派我來取她的靈魂,就哭了,說道:‘天使啊!我丈夫剛去世,是在林子里被樹砸死的。我沒有姊妹,也沒有親戚,沒人幫我養大。你先別取我的靈魂,讓我自己把兩個孩子撫養成人!孩子沒有爹娘活不成啊!’我聽信了她的話,把一個小女孩放在她懷里吃奶,另一個讓她摟著,自己又回到上帝那里去。我飛到上帝那兒,說著:‘我不忍心取一個產婦的靈魂。
她丈夫被樹壓死了,她現在還喂養著一對孿生女,央求上帝不要叫我去取這個產婦的靈魂。讓她把孩子撫養大吧?孩子沒有父母是活不成的。我就沒有取她的靈魂。’上帝說:‘你去取這個產婦的靈魂,將來你會明白三個道理:人心里有什么,什么是人得不到的,人靠什么活著。等你明白了這三個道理,再回天上來。’我又飛回到地上去,取了那產婦的靈魂。
兩個嬰兒從媽媽的胸部滾下來了。母親的尸體倒在床上,壓著了一個嬰兒,把她的一條腿壓壞了。我升到村莊上空,準備把產婦的靈魂交給上帝,可是一陣風吹來,折斷了我的翅膀。
那靈魂獨自到上帝那里去了,而我卻摔到了地上,倒在大路旁。”
十一
謝苗和瑪特廖娜這才明白,他們供給衣食并和他們住在一起的是什么人。夫妻二人又驚又喜,熱淚盈眶。
接著,天使說:“我一個人光著身子站在野地里。以前我不知道人間的困苦,沒有嘗過饑餓和寒冷的滋味?,F在我變成人了,饑寒交迫,不知該怎么辦。我發現田野里有一座為上帝建造的小禮拜堂,就走了過去,想在那兒安身。但是禮拜堂的大門鎖著,無法進去。于是我坐在后墻邊避風。天要黑了,我餓得難受,冷得發僵,終于病倒了。忽然,我聽見路上有人走動的聲音,一個人背著一雙靴子走來了,他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這是我變成人以后第一次看見凡人的死氣沉沉的模樣,心里非常害怕,就轉過身去。我聽見這人在嘀嘀咕咕地盤算他冬天該穿什么衣服御寒,怎么養活家小。我想:‘我饑寒交迫,快要死了,可是這個人關心的只是填怎樣做一件皮襖給自己和妻子蔽體,怎樣弄到面包給家里人飽肚子。他不會幫助我的。這個人看見了我,皺起眉頭,臉色恐怖地走過去。我感到絕望。忽然,我看見他又轉身走回來。我抬眼一看,那人換了一副樣子,他臉上本來只有死的神色,現在忽然泛起了生命的光彩,我在他臉上看見了上帝。他走到我面前,給我衣服穿,把我帶到他家去。我進了他家的門,他妻子迎上來說了一通牢騷話。這女人比她丈夫更可怕——從她嘴里吐出來的是死的氣味,死的惡臭使我喘不過氣來。她想把我趕到冰天雪地中去。我知道,只要她把我趕出門,我必死無疑。這時,她男人向她提起上帝,她馬上心軟了。她給我們端來晚餐的時候,眼睛注視著我,我發現她身上已經沒有死亡的陰影了。她活了,我在她臉上認出了上帝。
“于是我想起了上帝的第一句話:‘你會知道人心里有什么。’我明白了,人心里有愛。上帝已經開始向我顯示他要向我顯示的東西,所以我高興起來了,第一次露出了笑臉。但是我還沒有完全明白。我還不明白什么是人無法得到的,以及人靠什么活著。”
“我在你們家住下來,生活了一年。有一個富翁來定做一雙一年穿不壞、不開綻、不變形的靴子。我看了他一眼,忽然發現他身后站著我的朋友——死亡天使。這位天使只有我能看得見,只有我認識他。他的出現讓我知道,在日落以前這位富翁的靈魂就要被取去。于是我想:‘這人要給自己預備一年用的東西,卻不知道他活不過今夜。’我就想起了上帝的第二句話:‘你會知道什么是人無法得到的。’”“我已經知道人心里有什么了?,F在我又明白什么是人無法得到的。那就是人無法知道他們的肉體需要什么。因此我笑了第二次。我高興的是看見了我的朋友死亡天使,同時上帝向我顯示了第二個道理。”
“但是我還沒有完全明白。我還不知道人靠什么活著。于是我繼續等待上帝向我揭示最后一個道理。第六年來了兩個小女孩和一個女人,我認出了這兩個小姑娘,知道她們是怎樣活下來的。于是我想:‘當那位母親求我為了兩個嬰兒留下她的靈魂的時候,我聽了她的話,以為沒有父母就無法活下去,結果是一個陌生女人把她們撫養成人。當這個女人憐愛別人的孩子而流淚來的時候,我在她臉上看見了真正的上帝,并且知道了,人靠什么活著。我知道,上帝向我揭示了最后一個道理,并且寬恕了我,所以我笑了第三次。”
十二
天使的身體裸露出來了,他渾身披著光華,使肉眼不能看他。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洪亮,似乎不是發自他的體內,而是來自天上。天使說:“我懂得了,人活著不是靠關心自己,而是靠愛。
“那位母親不可能知道,她的孩子靠什么才能活下去。那富翁不可能知道他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沒有一個人能夠知道,天黑以前到底是他的活著的肉體需要一雙靴子呢,還是他的尸體需要一雙便鞋。
“當我變成一個人的時候,我不是靠關心自我活下去的,而是靠一個過路人和他的妻子心中的愛,他們給了我同情和愛。
兩個小孤兒能夠活下來也不是靠大家為她們操心,而靠一個陌生女人心中的愛,是這個女人給了她們同情和愛。所有的人都不是靠他們怎樣為自己打算而活著,而是靠人們心中的愛。
“從前我也知道,是上帝給了人生命,要人活著。現在我懂得了更多的道理。
“我明白了,上帝不愿意讓人們分開過日子,所以不讓他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上帝要人們共同生活,所以讓他們明白,他們為了自己,也為了大家,需要什么。
“我現在明白了,人們以為他們靠自己對自己的關心活著,其實他們活著完全是因為愛。誰生活在愛中,誰就生活在上帝里面,誰心中就有上帝,因為上帝本身就是愛。”
然后,天使唱起了贊美上帝的頌歌,他的歌聲震動了小木屋。天花板打開了,一根火柱從地上升向天空。謝苗和他的妻兒們一個個拜倒在地。天使的背上生出一對翅膀,他飛上天去了。
等謝苗清醒過來,這屋子和從前一樣,屋里只有他和一家妻小,沒有一個外人。
饞嘴巴老鼠有了新發現,胡子貓在一個大“箱子”里藏了很多好吃的。這個秘密,饞嘴巴老鼠本來是不打算告訴其他老鼠的,可是那個“箱子”的門太重,他自己打不開。
聽說有許多好吃的,小老鼠們都爭著搶著要幫忙。
在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一群小老鼠使出渾身的力氣,拼命地拉呀拉,終于打開了那個大“箱子”。
呀!里面亮堂堂的,裝滿了好吃的。老鼠們毫不客氣地鉆進去,關上門大吃起來:
“這根火腿是我的!”
“這片面包我要了!”
“這瓶牛奶歸我了!”
“這塊西瓜誰也別和我搶!”
“我要這條魚!”
“我要這塊肉!”
可是沒過多久,老鼠們就覺得越來越冷,再想開門,已經凍得沒有力氣了。
第二天早上,胡子貓看到冰箱里的一串老鼠冰棍,樂了。
喬依興奮極了,他恨不得馬上就走到商店。
“走慢點,行不行?商店不會自己跑掉的。”妹妹貝斯氣喘吁吁地說。
“可那棒球帽就不一定在那里了。”
放學回家的路上,路過瑞根商店的時候,喬依見櫥窗里放著一頂好漂亮的棒球帽,標價是一美元,只剩這一頂了。
喬依盯著那頂帽子看了許久,他很想把它買來送給羅尼。學校每個學生都有頂棒球帽,只有新來的羅尼沒有。
羅尼家以前住在市外,是最近才搬進市內的。羅尼的爸爸常年有病,沒有多少錢來支付額外的開銷,像棒球帽這樣的東西他們是沒錢買的。
喬依忽然想起了爺爺曾給他做的那個像小豬形狀的儲蓄盒。自從有了那個儲蓄盒,喬依就5美分、10美分地往儲蓄盒放。這些錢都是喬依給雜貨店老板跑腿和修剪綠草掙來的。回到家,喬依什么事也沒做就上樓了。他來到自己房間,捧過了那只胖胖的小鐵豬,把所有的硬幣都倒了出來。10分、20分、30分、90分,要是再有10分該多好啊!
喬依慢騰騰地下了樓,來到廚房,一點兒精神也沒有。
“怎么了,喬依?”媽媽問。
喬依把他的想法告訴了媽媽,然后又說:“學校所有的男孩都有棒球帽,只有羅尼沒有。”
“如果你把零錢交給我,我就給你加10分。”媽媽說著遞給喬依1美元。
喬依高興地跳了起來,“謝謝媽媽!媽媽,您太偉大了。”說著,把那1美元裝進衣袋里,和妹妹貝斯一起向商店跑去。
喬依和貝斯剛剛拐過最后一個街角,迎面走來了一些男孩兒和女孩兒。羅尼也在其中,他們邊興奮地議論著,邊在地上找著什么。
“你們在找什么?”貝斯焦急地問。
“在找羅尼的錢。”
“他一直在做工,好不容易攢到了1美元錢,還丟了。”
“這錢是要買瑞根商店的那頂棒球帽的。”
“真想買一頂棒球帽,我還從來沒戴過像那樣漂亮的棒球帽呢。”羅尼說。
這時,喬依突然想起來了,有一回他們在玩棒球,當他們吶喊著奔跑的時候,羅尼的眼中閃著渴望的光。當然,大家并沒有注意到羅尼那么羨慕他們。
喬依拖著腳步在草地上邊走邊想著:“那頂棒球帽或許能使羅尼覺得和他們的關系更近些。”
喬依突然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那1美元錢,頓時,他知道該怎么做了。他彎下腰大聲喊道:“瞧,瞧這啊!”
大家都圍了過來,見有張1美元的鈔票靜靜地躺在了樹葉上。錢找到了,羅尼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可喬依惟恐被發現破綻,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快點!”他們大聲喊著,爭著向商店跑去。
“你干嘛不來?”貝斯對喬依說,“你可以用你的那1美元買點別的東西嘛。”
喬依用時輕輕地碰了妹妹一下。
貝斯盯著哥哥看了一會兒說:“我想你并沒找到羅尼的錢,那一美元一定是你的,對不對?”
他們來到了公園。羅尼也在,他頭上戴著那頂新買來的棒球帽??粗_尼那高興的樣子,喬依感到一種愉快,一種從未有過的愉快。
世界上沒有誰能像奧列·路卻埃那樣,會講那么多的故事——他才會講呢!
天黑了以后,當孩子們還乖乖地坐在桌子旁邊或坐在凳子上的時候,奧列·路卻埃就來了。他輕輕地走上樓梯,因為他是穿著襪子走路的。他不聲不響地把門推開,于是“噓!”他在孩子的眼睛里噴了一點甜蜜的牛奶——只是一點兒,一丁點兒,但是已經足夠使他們張不開眼睛。這樣他們就看不見他了。他在他們后面偷偷地走著,輕柔地吹著他們的脖子,于是他們的腦袋便感到昏沉。啊,是的!但這并不會傷害他們,因為奧列·路卻埃是非常心疼小孩子的。他只是要求他們放安靜些,而這只有等他們被送上床以后才能做得到。他必須等他們安靜下來以后才能對他們講故事。
當孩子們睡著了以后,奧列·路卻埃就在床邊坐下來。他穿的衣服是很漂亮的,他的上衣是綢子做的,不過它的顏色就很難講,因為它一會兒發紅,一會兒發綠,一會兒發藍——完全看他怎樣轉動而定。他的每條胳膊下面夾著一把傘。一把傘上繪有圖畫,他就把這把傘在好孩子上面撐開,使他們一整夜都能夢得見美麗的故事。可是另外的一把傘上什么也沒有畫,他把這把傘在那些頑皮的孩子上面張開,于是這些孩子就睡得非常糊涂,當他們在早晨醒來的時候,他們什么夢也沒有做。
現在讓我們來聽聽,奧列·路卻埃怎樣在一整個星期中每晚上來看一個名叫哈爾馬的孩子,對他講了一些什么故事。那一共有七個故事,因為每個星期有七天。
星期一
“聽著吧,”奧列·路卻埃在晚上把哈爾馬送上床以后說:“現在我要裝飾一番。”于是花盆里的花兒都變成了大樹,它們的長枝子在屋子的天花板下沿著墻伸展開來,使得整個的屋子看起來像一個美麗的花亭。這些樹的枝子都開滿了花,每朵花比玫瑰還要美麗,而且發出那么甜的香氣,叫人簡直想嘗嘗它——它比果子醬還要甜。水果射出金子般的光;甜面包張開了口,露出里面的葡萄干。這一切是說不出地美。不過在此同時,在哈爾馬放課本的桌子抽屜內,發出來一陣可怕的哭聲。
“這是什么呢?”奧列·路卻埃說。他走到桌子那兒去,把抽屜拉開。
那原來是寫字的石板在痛苦地抽筋,因為一個錯誤的數字跑進總和里去,幾乎要把它打散了。寫石板用的那支粉筆在系住它的那根線上跳跳蹦蹦,像一只小狗。它很想幫助總和,但是沒有辦法下手。——接著哈爾馬的練習簿里面又發出一陣哀叫聲——這聽起來真叫人難過。每一頁上的大楷字母一個接著一個地排成直行,每個字旁邊有一個小楷字,也成為整齊的直行。這就是練字的范本。在這些字母旁邊還有一些字母。它們以為它們跟前面的字母一樣好看。這就是哈爾馬所練的字,不過它們東倒西歪,越出了它們應該看齊 “你們要知道,你們應該這樣站著,”練習范本說。“請看——像這樣略為斜一點,輕松地一轉!”
“啊,我們倒愿意這樣做呢,”哈爾馬寫的字母說,“不過我們做不到呀;我們的身體不太好。”
“那么你們得吃點藥才成,”奧列·路卻埃說。
“哦,那可不行,”它們叫起來。它們馬上直直地站起來,叫人看到非常舒服。
“是的,現在我們不能講什么故事了,”奧列·路卻埃說。“我現在得叫它們操練一下。一,二!一,二!”他這樣操練著字母。它們站得非常整齊,非常健康,跟任何范本一樣。不過當奧列·路卻埃走了,早晨哈爾馬起來看看它們的時候,它們仍然是像以前那樣,顯得愁眉苦臉。
星期二
當哈爾馬上了床以后,奧列·路卻埃就在房里所有的家具上,把那富有魔力的奶輕輕地噴了一口。于是每一件家具就開始談論起自己來,只有那只痰盂獨個兒站著一聲不響。它有點兒惱,覺得大家都太愛虛榮,只顧談論著自己,想著自己,一點也不考慮到謙虛地站在墻角邊、讓大家在自己身上吐痰的它。
衣柜頂上掛著一大幅圖畫,它嵌在鍍金的架框里。這是一幅風景畫。人們在里面可以看到一株很高的古樹,草里長出來的花朵,一個大湖和跟它聯著的一條河——它環繞著大樹林、沿著許多宮殿、一直流向大海。
奧列·路卻埃在這畫上噴了一口富有魔力的奶,于是那里面的雀子便開始唱起歌來,樹枝開始搖動起來,同時云塊在飛行——人們可以看到它的影子在這風景上掠過去。
現在奧列·路卻埃把小小的哈爾馬抱到架框上去,而哈爾馬則把自己的腳伸進畫里去———直伸到那些長得很高的草地去。于是他就站在那兒。太陽穿過樹枝照到他身上。他跑到湖旁邊,坐進一只停在那兒的小船上。這條小船涂上了紅白兩種顏色,它的帆發出銀色的光。六只頸上戴著金冠、額上戴有一顆光耀的藍星的天鵝,拉著這條船走過這青翠的森林——這里的樹兒講出一些關于強盜和巫婆的故事,花兒講出一些關于美麗的小山精水怪的故事,講些蝴蝶所告訴過它們的故事。
許多美麗的鱗片像金銀一樣的魚兒,在船后面游著。有時它們跳躍一下,在水里弄出一陣“撲通”的響聲。許多藍色的、紅色的、大大小小的鳥兒,排成兩大行在船后面飛。蚊蚋在跳著舞,小金蟲在說:“砰!砰!”它們都要跟著哈爾馬來,而且每一位都能講一個故事。
這才算得是一次航行呢:森林有時顯得又深又黑,有時又顯得像一個充滿了陽光和花朵的、極端美麗的花園,有雄偉的、用玻璃磚和大理石砌成的宮殿。陽臺上立著好幾位公主。她們都是哈爾馬所熟悉的一些小女孩子——因為他跟她們在一起玩耍過。她們伸出手來,每只手托著一盤賣糕餅的女人所能賣出的、最美麗的糖豬。哈爾馬在旁邊經過的時候,就順手去拿每一只糖豬,不過公主們握得那么緊,結果每人只得到一半——公主得到小的那一半,哈爾馬得到大的那一半。每個宮殿旁邊有幾個小小的王子在站崗。他們背著金刀,他們向他撒下許多葡萄干和錫兵。他們真不愧稱為王子!
哈爾馬張著帆航行,有時通過森林,有時通過大廳,有時直接通過一個城市的中心。他來到了他保姆所住的那個城市。當他還是一個小寶寶的時候,這位保姆常常把他抱在懷里。她一直是非常愛護他的。她對他點頭,對他招手,同時念著她自己為哈爾馬所寫的那首詩:
親愛的哈爾馬,我對你多么想念,
你小的時候,我多么喜歡吻你,
吻你的前額、小嘴和那么鮮紅的臉—— 我的寶貝,我多么地想念著你!
我聽著你喃喃地學著最初的話語,
可是我不得不對你說一聲再見。
愿上帝在世界上給你無限的幸福,
你——天上降下的一個小神仙。
所有的鳥兒也一同唱起來,花兒在它們的梗子上也跳起舞來,許多老樹也點起頭來,正好像奧列·路卻埃是在對它們講故事一樣。
星期三
嗨!外面的雨下得多么大??!哈爾馬在夢中都可以聽到雨聲。當奧列·路卻埃把窗子推開的時候,水簡直就流到窗檻上來了。外面成了一個湖,但是居然還有一條漂亮的船停在屋子旁邊哩。
“小小的哈爾馬,假如你跟我一塊兒航行的話,”奧列·路卻埃說,“你今晚就可以開到外國去,明天早晨再回到這兒來。”
于是哈爾馬就穿上他星期日穿的漂亮衣服,踏上這條美麗的船。天氣立刻就晴朗起來了。他們駛過好幾條街道,繞過教堂?,F在他們面前展開一片汪洋大海。他們航行了很久,最后陸地就完全看不見了。他們看到了一群鸛鳥。這些鳥兒也是從它們的家里飛出來的,飛向溫暖的國度里去。它們排成一行,一個接著一個地飛,而且它們已經飛得很遠——很遠!
它們之中有一只已經飛得很疲倦了,它的翅膀幾乎不能再托住它向前飛。它是這群鳥中最后的一只。不久它就遠遠地落在后面。最后它張著翅膀慢慢地墜下來了。雖然它仍舊拍了兩下翅膀,但是一點用也沒有。它的腳觸到了帆索,于是它就從帆上滑下來了。砰!它落到了甲板上。
船上的侍役把它捉住,放進雞屋里,跟雞、鴨和吐綬雞關在一起。這只可憐的鸛鳥在它們中間真是垂頭喪氣極了。
“你們看看這個家伙吧!”母雞們齊聲說。
于是那只雄吐綬雞就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架子,問鸛鳥是哪里來的。鴨子們后退了幾步,彼此推著:“叫呀!叫呀!”
鸛鳥告訴它們一些關于炎熱的非洲、金字塔和在沙漠上像野馬一樣跑的鴕鳥的故事。不過鴨子們完全不懂得它所講的這些東西,所以它們又彼此推了幾下!
“我們有一致的意見,那就是說它是一個傻瓜!”
“是的,它的確是很傻,”雄吐綬雞說,咯咯地叫起來。
于是鸛鳥就一聲不響,思念著它的非洲。
“你的那雙腿瘦長得可愛,”雄吐綬雞說,“請問你,它們值多少錢一亞倫①?”
“嘎!嘎!嘎!”所有的鴨子都譏笑起來。不過鸛鳥裝作沒有聽見。
“你也可以一起來笑一陣子呀,”雄吐綬雞對它說,“因為這話說得很有風趣。難道你覺得這說得太下流了不成?嗨!嗨!它并不是一個什么博學多才的人!我們還是自己來說笑一番吧。”
于是它們都咕咕地叫起來,鴨子也嘎嘎地鬧起來,“刮膛!刮膛!”它們自己以為幽默得很,簡直不成樣子。
可是哈爾馬走到雞屋那兒去,把它的后門打開,同時向鸛鳥喊了一聲。鸛鳥跳出來,朝他跳到甲板上來?,F在它算是得到休息了。它似乎在向哈爾馬點著頭,表示謝意。一會兒它展開它的雙翼,向溫暖的國度飛去。不過母雞還在咕咕地叫著,鴨子在嘎嘎地鬧著,同時雄吐綬雞的臉漲得通紅。
“明天我將把你們拿來煮湯吃,”哈爾馬說。于是他就醒了,他仍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奧列·路卻埃這天晚上為他所布置的航行真是奇妙。
星期四
“我告訴你,”奧列·路卻埃說,“你決不要害怕。我現在給你一個小耗子看。”于是他向他伸出手來,他的巴掌上托著一個輕巧的、可愛的動物。
“它來請你去參加一個婚禮。有兩個小耗子今晚要結為夫婦。它們住在你媽媽的食物儲藏室的地下:那應該是一個非??蓯鄣淖∷?!”
“不過我怎樣能夠鉆進地下的那個小耗子洞里去呢?”哈爾馬問。
“我來想辦法,”奧列·路卻埃說,“我可以使你變小呀。”
于是他在哈爾馬身上噴了一口富有魔力的奶。這孩子馬上就一點一點地縮小,最后他就變得不過只有指頭那么大了。
“現在你可以把錫兵的制服借來穿穿:我想它很合你的身材。一個人在社交的場合,穿起一身制服是再漂亮不過的。”
“是的,一點也不錯,”哈爾馬說。
不一會兒他穿得像一個很瀟灑的兵士。
“勞駕你坐在你媽媽的頂針上,”小耗子說,“讓我可以榮幸地拉著你走。”
“我的天啦!想不到要這樣麻煩小姐!”哈爾馬說。這么著,他們就去參加小耗子的婚禮了。
他們先來到地下的一條長長的通道里。這通道的高度,恰好可以讓他們開著頂針直穿過去。這整條路是用引火木照著的。
“你聞!這兒的味道有多美!”耗子一邊拉,一邊說。“這整條路全用臘肉皮擦過了一次,再也沒有什么東西比這更好!”
現在他們來到了舉行婚禮的大廳。所有的耗子太太們都站在右手邊,她們互相私語和憨笑,好像她們在相互逗著玩兒似的。所有的耗子先生們都立在左手邊,他們在用他們的前掌摸著自己的胡子。在屋子的中央,新郎和新娘出現了。他們站在一個啃空了的乳餅的圓殼上。他們在所有的客人面前互相吻得不可開交——當然,他們是訂過了婚的,而且馬上就要舉行婚禮。
客人們川流不息地涌進來。耗子們擠得幾乎都可以彼此踩死。這幸福的一對站在門中央,弄得人們既不能進來,也不能出去。像那條通道一樣,這屋子也是用臘肉皮擦得亮亮的,而這點臘肉皮同時也就是他們所吃的酒席。
不過主人還托出一粒豌豆作為點心。這家里的一位小耗子在它上面啃出了這對新婚夫婦的名字——也可以說是他們的第一個字母吧。這倒是一件很新奇的花樣哩。
所有來參加的耗子都認為這婚禮是很華麗的,同時招待也非常令人滿意。
哈爾馬又坐著頂針回到家里來;他算是參加了一個高等的社交場合,不過他得把自己縮做一團,變得渺小,同時還要穿上一件錫兵的制服。
①亞倫(Alen)是丹麥量長的單位,等于0.627米。
星期五
“你決不會相信,有多少成年人希望跟我在一道?。?rdquo;奧列·路卻埃說,
“尤其是那些做過壞事的人。他們常常對我說:‘小小的奧列啊,我們合不上眼睛,我們整夜躺在床上,望著我們那些惡劣的行為——這些行為坐在我們的床沿上像一個丑惡的小鬼一樣,在我們身上澆著沸水。請你走過來把他們趕走,好叫我們能好好地睡一覺吧!’于是他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們很愿意給你酬勞。晚安吧,奧列。錢就在窗檻上。’不過,我并不是為了錢而做事呀,”奧列·路卻埃說。
“我們今晚將做些什么呢?”哈爾馬問。
“對,我不知道你今晚還有沒有興趣再去參加一個婚禮,這個婚禮與昨天的不同。你妹妹的那個大玩偶——他的樣子像一個大男人,他的名字叫赫爾曼——將要和一個貝爾達的玩偶結婚。此外,今天還是這玩偶的生日,因此他們收到很多的禮品。”
“是的,我知道這事,”哈爾馬說。“無論什么時候,只要這些玩偶要求有新衣服穿,我的妹妹就讓他們來一個生日慶祝會,或舉行一次婚禮。這類的事兒已經發生過一百次了!”
“是的,不過今夜所舉行的是一百零一次的婚禮呀。當這一百零一次過去以后,一切就會完了。正因為這樣,所以這次婚禮將會是非常華麗。你再去看一次吧!”
哈爾馬朝桌子看了一眼,那上面有一座紙做的房子,窗子里有亮光;外面站著的錫兵全在敬禮。新郎和新娘坐在地上,靠著桌子的腿,很像有所思的樣子,而且并不是沒有道理的。奧列·路卻埃,穿著祖母的黑裙子,特來主持這個婚禮。當婚禮終了以后,各種家具合唱起一支美麗的歌——這歌是鉛筆為他們編的。它是隨著兵士擊鼓的節奏而唱出的:
我們的歌像一陣風,
來到這對新婚眷屬的房中; 他們站得像棍子一樣挺直,
他們都是手套皮所制!
萬歲,萬歲!棍子和手套皮!
我們在風雨中高聲地賀喜!
于是他們開始接受禮品一不過他們拒絕收受任何食物,因為他們打算以愛情為食糧而生活下去。
“我們現在到鄉下去呢,還是到外國去作一趟旅行?”新郎問。
他們去請教那位經常旅行的燕子和那位生了五窩孩子的老母雞。燕子講了許多關于那些美麗溫帶國度的事情:那兒熟了的葡萄沉甸甸地、一串一串地掛著;那兒的空氣是溫和的;那兒的山岳發出這里從來見不到的光彩。
“可是那兒沒有像我們這兒一樣的油菜呀!”老母雞說。“有一個夏天,我跟我的孩子們住在鄉下。那兒有一個沙坑。我們可以隨便到那兒去,在那兒抓土;我們還得到許可鉆進一個長滿了油菜的菜園里去。啊,那里面是多么青翠啊!我想象不出還有什么比那更美的東西!”
“不過這根油菜梗跟那根油菜梗不是一個樣兒,”燕子說。“而且這兒的天氣老是那樣壞!”
“人們可以習慣于這種天氣的,”老母雞說。
“可是這兒很冷,老是結冰。”
“那對于油菜是非常好的!”老母雞說。“此外這兒的天氣也會暖起來的呀。四年以前,我們不是有過一連持續了五星期的夏天嗎?那時天氣是那么熱,你連呼吸都感到困難;而且我們還沒有像他們那樣有毒的動物,同時我們也沒有強盜。誰不承認我們的國家最美麗,誰就是一個惡棍——那么他就不配住在此地了。”于是老母雞哭起來。“我也旅行過啦!
我坐在一個雞籠子里走過一百五十里路,我覺得旅行沒有一點兒快樂!”
“是的,老母雞是一個有理智的女人!”玩偶貝爾達說。“我對于上山去旅行也不感到興趣,因為你無非是爬上去,隨后又爬下來罷了。不,我們還是走到門外的沙坑那兒去,在油菜中間散散步吧。”
問題就這么解決了。
星期六
“現在講幾個故事給我聽吧!”小小的哈爾馬說。這時奧列·路卻埃已經把他送上了床。
“今晚我們沒有時間講故事了,”奧列回答說,同時他把那把非常美麗的雨傘在這孩子的頭上撐開。“現在請你看看這幾個中國人吧!”
整個的雨傘看起來好像一個中國的大碗:里面有些藍色的樹,拱起的橋,上面還有小巧的中國人在站著點頭。
“明天我們得把整個的世界洗刷得煥然一新,”奧列說,“因為明天是一個神圣的日子——禮拜日。我將到教堂的尖塔頂上去,告訴那些教堂的小精靈把鐘擦得干干凈凈,好叫它們能發出美麗的聲音來。我將走到田野里去,
看風兒有沒有把草和葉上的灰塵掃掉;此外,最巨大的一件工作是:我將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把它們好好地擦一下。我要把它們兜在我的圍裙里。
可是我得先記下它們的號數,同時也得記下嵌住它們的那些洞口的號數,好使它們將來能回到原來的地方去;否則它們就嵌不穩,結果流星就會大多了,
因為它們會一個接著一個地落下來。”
“請聽著!您知道,路卻埃先生,”一幅老畫像說;它掛在哈爾馬挨著睡的那堵墻上,“我是哈爾馬的曾祖父。您對這孩子講了許多故事,我很感謝您;不過請您不要把他的頭腦弄得糊里糊涂。星星是不可以摘下來的,而且也不能擦亮!星星都是一些球體,像我們的地球一樣。它們之所以美妙,就正是為了這個緣故。”
“我感謝您,老曾祖父,”奧列·路卻埃說,“我感謝您!您是這一家之長。您是這一家的始祖。但是我比您還要老!我是一個年老的異教徒:羅馬人和希臘人把我叫做夢神。我到過最華貴的家庭;我現在仍然常常去!我知道怎樣對待偉大的人和渺小的人。現在請您講您的事情吧!”——于是奧列·路卻埃拿起他的傘走出去了。
夏季的一天,在河岸邊的樹陰下,坐著一個人,他看著河里的一大群鴨子。
過了不久,一根樹枝漂到這群鴨子中間。那樹枝還帶著葉兒。鴨子們被驚嚇得立即都展翅飛了起來。在空中,它們盤旋了幾秒鐘,隨后落在了那覓食的地方。可是過了不久,又一根樹枝從遠處漂了過來,又漂到它們中間。哦,這群可憐的鴨子,不得不再一次驚魂未定地從河面上飛了起來。不過,很快,它們發覺那漂來的樹枝,根本就不會傷害它們。于是,它們重新落在了水面上。
接著又有三四根樹枝,漂到它們身邊來。不過,鴨子們此時已經不在乎了。后來,它們都被那些樹枝撞著了身子,也都毫不介意,再懶得飛起來了。
岸邊,那個一直在靜靜地關注的人,此刻心中產生了疑惑。他想那些漂來的樹枝到底怎么回事?是有人故意將樹枝扔進河里嗎?為了弄清楚原因,他的目光投向了那水流過來的方向。哦,不是人在搗亂,而是一只狐貍,正在狡猾地、貪戀地、死死地盯著鴨子?!跋乱徊?,它想干什么?”這個人禁不住想。
是的,鴨子們已經是徹底不再懼怕水面上不斷漂來的樹枝了。這一情況被狐貍確定之后,它就去找來一根大樹枝。然后它偷偷地伸展在樹枝上面,隱藏起自己,隨著大樹枝一起向毫無戒備的鴨子們漂來了。
狡猾的老狐貍,慢慢地漂到了鴨群中間。它猛然抬起頭,露出大牙,向鴨群左咬右咬,進行猛烈地侵襲。兩只肥美的小鴨子,首先成了它的攻擊目標。它一口叼上它們,就匆忙地逃走了。其余的鴨子被嚇得尖叫著飛走了。很久,它們都沒敢再飛回到這兒來。
哦,大家現在明白了吧,這只狐貍呀,真是既狡猾,又有耐心,最后,它終于得到一頓美餐。
白胖鴨嬸嬸病了一天,還沒吃一點東西呢。
小白兔說:“白胖鴨嬸嬸,你想吃什么呢?”
白胖鴨嬸嬸說:“想吃……想吃一塊蛋糕。”
白胖鴨嬸嬸說話都沒力氣了。
小白兔敲開了胖胖豬大叔的門:“大叔,你的蛋糕還有嗎?我想買一塊?!?/p>
胖胖豬大叔說:“哈,真不巧,全賣光了?!?/p>
星期一,胖胖豬大叔休息,不做蛋糕。小白兔失望地往回走,在路上碰見了胖小豬。
小白兔問:“胖小豬,你有蛋糕賣嗎?”
胖小豬說:“全賣光了,我爸爸不是告訴你了嗎?”小白兔嘆了一口氣,很傷心的樣子, 胖小豬問:“你怎么啦?”
小白兔說:“白胖鴨嬸嬸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她想吃一塊蛋糕?!?/p>
啊,是這么回事兒,胖小豬說:“跟我來,爸爸還給我留了一塊。每天我要吃一塊的,不然我睡不著覺?!?/p>
胖小豬把蛋糕交給了小白兔。
夜里,胖胖豬問:“兒子,吃過蛋糕了嗎?你睡著了嗎?”胖小豬故意閉著眼睛,打起呼嚕。胖胖豬說:“唔,兒子睡著了?!?/p>
其實,胖小豬一夜都沒睡著。
在地球的盡頭,有一個遙遠的國度,那里沒有陽光,沒有四季,沒有快樂,那是一個只有陰暗和憂傷的國度。
憂傷的國度里住著憂傷的女巫,她并不沒有觸摸過陽光的溫暖,也從沒見過四季的絢麗,更沒有體驗過快樂,她獨自一個人,在陰暗漫無天日的國度里守著她遙遙無期的憂傷。
時光從不經過此地,因為這里憂傷,這里陰暗;流年在這里止步;年輪也不踐踏這里孤寂的憂傷。
這里,只有女巫一個人,守著遙遙無期的憂傷。
誰也不知女巫心中所想,也許她在想象著未來,有一個人輕輕地叩響這個國度的大門;也許她只是靜靜地對著鏡子梳著自己的青絲和布在臉上的憂傷。
誰也不知女巫心中所盼,也許她在盼望著未來,有一個人輕輕地叩響這個國度的大門;也許她只是靜靜地對著鏡子梳著自己的青絲和布在臉上的憂傷。
她清晨坐在長滿荊棘的窗臺,看著太陽從遙遠的地平線爬上來,她伸手想要觸摸陽光,但是陽光卻像是有意躲避著她修長美麗的雙手,她眼中布滿憂傷,她憂傷的小心翼翼的縮回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她捉起的,都是憂傷,卻也從不知厭倦,憂傷的藍色趴在她的窗口,聽她唱憂傷的歌。
她的歌聲如此美妙,在空蕩的國度里回蕩,撞擊在蒼老的墻上,破碎的灑落在地上,慢慢消失在塵土里。憂傷的小精靈也忍不住落淚。
她憂傷的看著遠處,一只白色的鳥兒闖進了這個憂傷的國度。
她看著它驚恐的撲打著翅膀落在她長滿荊棘的窗臺上,荊棘長長的刺毫不留情的刺入它的體內,紅色的血染紅了憂傷的荊棘,于是荊棘掩面而泣。
它實在不忍傷害這個弱小的生命,但是全身的刺它無從選擇。
女巫把白色的鳥兒從悲泣的荊棘上拾起,把它捧在自己的手中,用她藍色憂傷的雙眸打量著冒冒失失的白色的鳥兒,受傷的鳥兒在她的手中掙扎,但是它已經毫無氣力了,它痛苦的任憂傷和疼痛在它的傷口漫延。
女巫看著她掌間的鳥兒,施展她強大的魔法,白色的鳥兒的傷口慢慢復原了,但是憂傷卻住進了它小小的體內。
白色的鳥兒飛到窗臺邊,看著女巫唱到——
憂傷國度里住著憂傷的女巫
憂傷的女巫有一顆憂傷的心
憂傷的心里住著憂傷的慈悲
滴瀝滴瀝滴瀝滴瀝滴瀝滴瀝
鳥兒唱完,飛離了這個憂傷的國度。
女巫憂傷的看著鳥兒慢慢的飛離了她的視線,她憂傷的眼里流出了憂傷的淚。
白色的鳥兒在每一處飛過的地方唱著它憂傷的歌,于是鳥兒們都知道了憂傷國度和女巫的存在,燕子把這個故事從北方帶到了南方,雪雁把這個故事從山腳帶到了山頂,夜鶯把這個故事從白天帶到了黑夜......
“噢,悲傷的鳥兒你在唱什么?”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在樹下問樹上憂傷唱歌的白色的鳥兒。
白色的鳥兒在樹枝上看著英俊的小伙子唱到——
憂傷國度里住著憂傷的女巫
憂傷的女巫有一顆憂傷的心
憂傷的心里住著憂傷的慈悲
滴瀝滴瀝滴瀝滴瀝滴瀝滴瀝
“噢,悲傷的鳥兒你唱得都是真的嗎?”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帶著憂傷問。
“憂傷的女巫在世界的盡頭,憂傷的女巫在世界的盡頭......”一群鴿子落在樹枝上,看著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唱到。
“噢,憂傷的女巫在世界的盡頭?!蹦贻p英俊的小伙子重復著鴿子的話。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跑回了家里,對著他正在納鞋母親大喊——
“噢,媽媽,我要去尋找世界盡頭憂傷國度里的憂傷的女巫——”
“哦,我的孩子,去吧,追尋你心中的所想,不要停下你追尋的腳步——”母親放下手中的針線,看著年輕英俊的孩子說。
“哦,我的孩子,如果你累了倦了,記得回來——”母親朝年輕英俊的孩子走來,擁抱著他。
“哦,我的孩子,帶上這個——”母親拿出一把雪亮鋒利的刀遞給年輕英俊的孩子。
“哦,我的孩子,這個也帶上——”母親拿出一柄紅色木梳遞給年輕英俊的孩子。
“哦,我的孩子,記得回來。”母親抱著年輕英俊的孩子,輕輕地吻了年輕英俊的孩子的額頭。
“噢,我的媽媽,我即將遠去——”年輕英俊的小伙子撫摸蒼老的母親蒼老的臉。
“噢,我的媽媽,記得照顧好身體——”年輕英俊的小伙子抱住蒼老的母親蒼老的軀體。
“噢,我的媽媽,我會回來。”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吻了吻蒼老的母親蒼老的額頭。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出發了,白色的鳥兒還在不停地唱著那憂傷的歌謠——
憂傷國度里住著憂傷的女巫
憂傷的女巫有一顆憂傷的心
憂傷的心里住著憂傷的慈悲
滴瀝滴瀝滴瀝滴瀝滴瀝滴瀝
鴿子在樹上看著年輕英俊的小伙子踏上去往世界盡頭的路,于是他們在枝頭唱——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要尋憂傷的國度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要尋憂傷的女巫
他從這里啟程
去往世界盡頭
咕咕咕咕咕咕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騎著他的小毛驢啟程去往世界的盡頭,他往西一直走,一直走,從不停下疲倦沉重的腳步。
二十一天的時候他來到一個荒涼的國度,這里只有少數的幾個人和一簇簇的雜草,這里的人緘默的看著年輕英俊的小伙子,騎著他的小毛驢。
雜草看著他,眼中流出淚水,淚水化成了閃亮的露珠,小伙子的心中突然充滿了悲傷。
“噢,我親愛的小草,你為什么落淚?憂傷離你那么遠,盡頭不再這里,你為什么哭泣?”
“唔,我的客人,從這里一直往西,是荒蕪的國度,憂傷在那里生長?!币活w藍色的小草用它美麗的葉尖捂住它哭泣的雙眼。
“唔,我的客人,停下你的腳步,憂傷的女巫住在遙遠的憂傷國度?!弊仙男〔萦盟利惖娜挂率貌了錅I的眼眸。
“噢,我親愛的小草,我必須一直往西,我的腳步未能停止,直到到達憂傷的國度。”
于是年輕英俊的小伙子騎著他的小毛驢從荒涼的國度啟程,一直往西,從不停止他疲倦沉重的腳步。
小草看著年輕英俊的小伙子慢慢消失在他們的淚眼中,于是他們齊聲唱——
唔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騎著他的小毛驢
要前往荒蕪的國度
從不停下他疲倦沉重的腳步
六十四天后,年輕英俊的小伙子翻過一道險峻的嶺,到達一片荒蕪的沙漠。
沙漠安靜的躺在那里,時光偶爾經過這里,風偶爾經過這里,帶走一片荒蕪的沙,陽關偶爾到達這里,撫摸安靜的荒蕪沙漠。
荒蕪的沙漠安靜的看著年輕英俊的小伙子,眼中布滿憂傷,它金色的眼流出金色的淚。
“噢,荒蕪的沙漠你為什么哭?這里有憂傷,但這里有時光和陽光,你不應哭泣?!蹦贻p英俊的小伙子輕輕地撫摸著荒蕪沙漠柔軟的軀體。
“喔,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這里住著憂傷,憂傷守護著憂傷的國度?!被氖彽纳衬澏吨煌麩o垠的軀體。
“喔,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明白我心中有多憂傷。”荒蕪的沙漠大聲地哭起來,金色的淚從它的臉上化落。
“噢,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女巫的憂傷,你要停止你疲倦沉重的腳步?!被氖彽纳衬ㄆf。
“噢,我親愛的沙漠,我必須一直往西,我的腳步未能停止,直到到達憂傷的國度?!?/p>
于是年輕英俊的小伙子騎著他的小毛驢從荒蕪的國度啟程,一直往西,從不停止他疲倦沉重的腳步。
荒蕪的沙漠看著年輕英俊的小伙子慢慢走遠,含著憂傷的淚唱——
喔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
不停下他疲倦沉重的腳步
直到尋到憂傷的女巫
但是他走不出我的沙漠
八十一天后,年輕英俊的小伙子還在一望無垠的沙漠里行走,他的腳步如此疲倦和沉重。
他的小毛驢死了,只有他孤單的一個人走在荒蕪的國度里。
越往前,憂傷的氣息越濃,有的憂傷已經已經爬上他干裂的傷口,他的眼中流出藍色的淚水,噢,他是如此憂傷。
他已經沒有力氣在往前了,他疲倦和沉重的腳步已經停下,因為他已經倒下了,不能在向前了。
夜里,憂傷的星星看著倒在荒蕪沙漠里的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心中充滿了憂傷,于是他們墜落了。
無數的流星劃過荒蕪的天際,那是天空的淚,只有沉默的大地明白天空的憂傷,也只有憂傷的天空明白大地的沉默,他們如此相守,天荒地老,??菔癄€。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昏睡中夢到了女巫憂傷的笑,仿佛花一樣美麗天空一樣憂傷。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睜開他疲倦和沉重的眼,看著滿天的流星,荒蕪的沙漠撫摸著他——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
對著天空的眼淚許愿
星星會實現你的愿望
大地會指引你向往憂傷國度的道路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睜開他疲倦和沉重的雙眼,對著天空的眼淚許愿——
愿我到憂傷的尋到憂傷的女巫
于是星星把他的愿望告訴了沉默的大地
沉默的大地指引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前往憂傷國度的方向
天空的眼淚讓年輕英俊的小伙子不再疲倦,他起身,往西一直走,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憂傷的國度里,長滿憂傷的的荊棘哭泣著對女巫說——
憂傷的女巫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從遙遠的東方來了
帶著他滿心的愛
他對著天空的眼淚許愿
天空實現了他的愿望
沉默的大地為他指引了方向
他即將來了
憂傷的女巫從她長滿憂傷的窗臺向遠方眺望,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出現在她的視線。
她梳起長長的青絲,盤起一個美麗的發髻。
憂傷為她打扮,讓她如此的美。
憂傷的女巫穿起她美麗的紅色裙子——那是一條千百年前留下的裙子,已經安靜的在憂傷的國度里沉睡了千百年。
一百天的時候,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到達了這個憂傷的國度,沉睡了千百年的玫瑰蘇醒了,在憂傷爬滿的國度里綻放開來,迎接年輕英俊的小伙子的到來。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推開了布滿哀傷的大門,憂傷美麗的女巫在高高的城堡里注視著他。
“噢,憂傷的女巫,為什么你住在如此美麗憂傷的高高的城堡里?”
“抱歉我的客人,我一生都在這里,不能離開,直到一個愛我的人從遙遠的東方來。”
“噢,憂傷的女巫,我該怎樣上去?你住在云端,我觸及不到你的憂傷和美麗?!?/p>
“抱歉我的客人,沒有人能爬上高高的城堡,你看到了我,我會在一個小時里消失?!?/p>
“噢,不,你一定要等我。”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想方設法的要爬上高入云端的城堡,但是憂傷的荊棘阻擋了他的去路,他被憂傷刺得遍體鱗傷,但是他卻無法到達憂傷的城堡。
女巫慢慢變得透明,她還有一點點時間等他,如果他沒有來,她將會消失。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看著美麗憂傷的女巫在一點點的消失,他的心中如此憂傷,他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突然他想起了母親給他的血量鋒利的匕首,他抽出匕首,向者憂傷的荊棘砍去,憂傷的荊棘害怕疼痛,它們慢慢退后,于是年輕英俊的小伙子迅速爬上高入云端的城堡。
美麗憂傷的女巫已經變得透明,即將要消失。
“噢,不,我美麗的女巫,請不要消失,我從遙遠的東方來,尋你的美麗?!闭f著吻了吻女巫透明的額頭。
透明的女巫慢慢恢復了,穿著美麗的紅色裙子,憂傷靠不近她。
“呵,年輕英俊的小伙子,你救了我,你是愛我的人?!?/p>
“噢,那我們一起走離開憂傷的國度?!?/p>
“呵,抱歉我的愛人,縱然我魔力無邊,卻無法離開這座城堡。”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抱著美麗的女巫憂傷的哭了,他藍色的淚水一滴一滴。
那只白色的鳥兒飛來,停在布滿荊棘的窗口,唱——
憂傷美麗的女巫
你可以離開這座城堡
我會代你守護這些憂傷
不要停下你的腳步
用紅色的梳子
打扮你的青絲
我將會代你守候這些憂傷
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從懷里拿出母親的紅色梳子,輕輕地梳著美麗的女巫的青絲,三下。
白色的鳥兒被白光包圍著,女巫體內的詛咒轉移到了白色的鳥兒體內。
女巫變成了正常的女孩,她無邊的魔力也消失了,白色的鳥兒化成了一個美麗憂傷的女巫,站在布滿憂傷的城堡里,她唱到——
我變成了憂傷美麗的女巫
代你守候這些憂傷
等上千百年
等下一次有一個人
從遙遠的東方來
美麗的女孩和年輕英俊的小伙子回去了,從世界的盡頭啟程,前往世界的起源。
在地球的盡頭,有一個遙遠的國度,那里沒有陽光,沒有四季,沒有快樂,那是一個只有陰暗和憂傷的國度。
憂傷的國度里住著憂傷的女巫,她并不沒有觸摸過陽光的溫暖,也從沒見過四季的絢麗,更沒有體驗過快樂,她獨自一個人,在陰暗漫無天日的國度里守著她遙遙無期的憂傷。
時光從不經過此地,因為這里憂傷,這里陰暗;流年在這里止步;年輪也不踐踏這里孤寂的憂傷。
這里,只有女巫一個人,守著遙遙無期的憂傷。
誰也不知女巫心中所想,也許她在想象著未來,有一個人輕輕地叩響這個國度的大門;也許她只是靜靜地對著鏡子梳著自己的青絲和布在臉上的憂傷。
美麗憂傷的女巫在等待,即使是千百年的守著憂傷和孤寂。
蝴蝶不認識瓢蟲,瓢蟲卻認識蝴蝶。有一天,瓢蟲找到蝴蝶,說:“蝴蝶姐姐,你好!我想和你一起玩游戲,好嗎?”
蝴蝶瞅瞅瓢蟲,覺得瓢蟲那半圓形的身體挺有趣,但又認為它一定不會飛,所以不想和它一起玩。于是,蝴蝶說:“我只愛玩空中游戲,你連翅膀都沒有,怎么和我一起玩呢?所以,你去找別人吧。”
“我會飛呀!”瓢蟲急忙說,“蝴蝶姐姐,你就帶我一起玩吧!”
“你沒有翅膀,怎么飛呀?”蝴蝶有點不高興了。
“你看,”瓢蟲一邊張開身上的一對“硬殼”一邊說:“你看,我的翅膀在這兒哪!”說完就扇動一對小翅膀飛了起來。
“原來你的翅膀藏在殼里!對不起!”蝴蝶紅著臉道歉,“請你原諒我,我們一起玩吧。”
邊聽邊思考:
小朋友,聽了這個故事,你知道蝴蝶一開始為什么不想和瓢蟲玩嗎?
請爸爸媽媽幫你的答案寫在下面的評論里吧!
有個小妖怪,喜歡偷吃光???,它走到一個明亮的地方,張開大嘴巴。那大嘴巴里像有股吸力,周圍的光束一下子就被吸進它的大肚子里去了,四下里就暗了下來。小妖怪呢,變成了一個全身亮閃閃的妖怪,它咂咂嘴,滿意地點點頭,揚長而去。
哪兒出現了這個小妖怪啊,這個地方就會變得昏暗起來,真是個討厭的小妖怪。
有一天,下過雨后,天空出現了一座彩虹橋。小妖怪看到了彩虹橋,高興地哇哇叫起來:“哇!這道彩虹橋好多光!赤橙黃綠青藍紫,漂亮極了!是彩虹光啊!”小妖怪張開嘴巴,一會兒的工夫,天上的彩虹橋就被小妖怪吃進了肚子里。這下,小妖怪變成七彩的了,它的身上閃著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光。
夜晚,小妖怪在黑夜中奔跑。因為許多光都被小妖怪吃了,到處都是黑乎乎的,所以大家一下子就看到了身上閃著七彩光的小妖怪,都覺得挺稀奇的。可是,過了一會兒,大家發現它停在一個山坡上不動了。怎么回事兒?
小動物們跑過去一看,呀,小妖怪躺在山坡上,滿頭大汗,直嚷著肚子疼。
大家關切地問:“小妖怪,你怎么了?”
小妖怪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皺著眉頭,不說話。哦,原來是肚子疼啊,小妖怪真可憐。這時候,小妖怪疼得更厲害了,赤橙黃綠青藍紫的亮光不停在小妖怪身上變幻,小妖怪的身子忽然膨脹起來,像一個大光球。大家嚇得連忙后退。
只聽“噗”一聲,這個“大光球”忽然拼命往外吐光,什么紅光、藍光、紫光……一股腦兒跑了出來。
呀,天不再是漆黑的了,有了點亮光,月亮也亮了,星星也亮了。下雨后,天空又重新出現了彩虹……一切又正常啦!
偷吃光的小妖怪再也不敢淘氣啦!它可不想再嘗那肚子痛的滋味啦!
從前有個叫小明的孩子,他別的都好只是不愛刷牙,牙齒都蛀掉了,不斷要去醫院打針,治療。
后來爸爸給他編了一首兒歌:小牙齒,要保護;小朋友,及時刷;牙齒潔白又漂亮,不用打針不治療。小明受不住爸爸兒歌的誘惑,就問爸爸刷牙的方法,爸爸說:“刷牙很簡單,一般時間控制在3-4 分鐘,不過要注意牙刷不能橫著刷,要順著牙縫,而且要做到里里外外都刷干凈,這樣才能保持牙齒的干凈與整潔”。小明聽了,恍然大悟說:“我知道了,以后我每天都要刷牙,讓牙齒干干凈凈的,那樣的話蛀蟲就再也不會來了”。
“嗯,你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呀!”爸爸高興的說。
從那以后,小明不僅自己學會了刷牙,還把兒歌以及刷牙的方法教給了其他不愛刷牙的小朋友,讓小朋友們都快快樂樂地刷牙,蛀牙從此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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